也忘記她的丈夫為求自保,逼她伺候旁人。
忘記她婚內失貞,卻愛上了那個毀她清白的男人。
也忘記了,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只將她當做對舊情人,求而不得的慰藉。
過往傷她最深的痛得記憶,一點點消散忘記。
晨鐘暮鼓聲在夢境中陣陣響起,像是一道道梵音,將云喬跌宕又滿是苦意的心緒和記憶,一點點洗凈。
只留下一道混在佛寺鐘聲里的,嬰孩哭音。
和那墜入床榻下,挨著漆黑的墻壁,無人知曉,也無人看見的平安鎖。
她眼睫顫抖不止,劉先生看著蕭璟喂她服下第七碗湯藥,低首給她號脈,指腹觸到的脈搏,洶涌跳躍,雖亂得不成樣子,卻又極為生機勃勃。
那劉先生抬眼看向云喬的臉,瞧見她顫抖不已的眼睫,意識到她應當是要醒了。
砰!
蕭璟手邊藥碗脫手墜地,昏迷中的云喬,終于睜開眼簾。
云喬抬眼看去,還未來得及看一看自己周身所處的環境,便覺喉頭驟然腥甜,猛地咳出了一口血來。
血水咳出,濺在地上,猩紅可怖。
云喬唇瓣也被血色染污。
一旁蕭璟被那血水嚇得面色慘白,慌忙攬著云喬肩膀,輕拍著她背脊安撫。
云喬仍在咳個不止,口齒間,大片的血水從唇瓣淌出,染污她身前的被衾,也弄臟她素白色寢衣。
柔軟孱憐的,似雨后被霜雪打的凋零花枝一般的姑娘,伏在被衾上,眼底全是腥紅,血污將她身前被衾和身上衣裳都染臟,連地磚上,都有一灘血色,
蕭璟抱著她,心里蔓延出無盡的恐慌。
“劉彥生!你不是說她不會有性命之憂嗎!”
他厲聲質問那郎中,明明是少年時便在西北尸山血海里掙扎求生的人,今日,竟會因一個小女子咳出的血,止不住的手抖。
蕭璟掩在袖中的手顫抖不停,眼底的猩紅,不比云喬咳出的血色,弱上半分。
目光緊鎖著云喬蒼白病弱的臉色。
喉頭艱澀問那劉郎中:“她身子究竟如何了?為何醒來了,卻會咳出這么多的血來……”
蕭璟問的艱難,劉彥生上前去,摸了下云喬的脈。
起身道:“無礙,瘀血積在心頭,心氣兒難消,如今能咳出心頭血瘀,是好事,對她的身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聽了這話,蕭璟掩在袖中的手,方才穩住。
他低首苦笑,暗道自己真是關心則亂。
既是醒了,又沒受過什么大的外傷,咳血自然不會是要她性命的事。
自己居然怕成這般模樣。
他垂眸斂去方才眼底的慌張情緒,抽了她枕邊細軟帕子,動作溫柔抬手,要給云喬擦唇邊的血污。
云喬剛剛醒來又咳了血,此刻人還很是蒼白。
蕭璟給她擦唇瓣血污,都怕弄碎了她。
他動作極輕極緩的,將帕子伸到她唇邊。
剛要落下,云喬卻猛地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蕭璟臉色微變,攥緊了那帕子。
卻突地,聽見云喬,帶著哭腔,語氣慌亂道:“你……你是誰?我怎么在這里?我明明,我明明是在佛寺里上香的,怎么醒來,突然……突然就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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