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眉眼輕抬,沒看信。
只是叩了下桌椅,問道:“今日怎么回事,她怎么會知道這事。”
內侍如實將情況告知。
蕭璟聽著,臉色更沉。
淡聲道:
“吩咐下去,多嘴的宮婢都拔了舌頭,告訴他們禍從口出,都給孤謹慎著辦差。妄議主子,再有下次,杖斃。
那守不住口的暗衛,私通宮女辦事不力,傳令下去,讓他自裁。
去問問嬤嬤,她那處如何了。”
……
云喬被嬤嬤半道上弄暈過去,拖回了臥房。
太醫院的太醫正號著脈,外頭已經一片哭嚎聲。
幾個伺候的宮婢,皆被拔了舌頭。
哭嚎聲驟然止歇,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兒傳入內室。
嬤嬤行至窗前,掃了眼外頭已經哭不出聲音的幾個婢女。
那姑娘身子嬌弱,殿下往日話說重了幾分都恐驚著她。
這幾個奴才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多嘴多舌!
嬤嬤眼里寒光陣陣,冷聲警告道:“你們幾個都記好了,往后,若想活命,就提著腦袋,好好上心警醒著伺候。”
婢女個個捂著自己淌血不止的口,地上是她們被削去的舌頭。
里頭的太醫摸著云喬脈象,猶豫再三,衡量幾番后,喊了嬤嬤來,交代道:
“勞煩嬤嬤平日多在內室弄些安神靜心的香,這姑娘似是長久郁郁寡歡,嬤嬤需得多開導些。”
嬤嬤連聲嘆,點了安神的香,又熬了湯藥,喂云喬服下。
可無論安神香燃的多濃、多重,榻上昏睡的云喬,始終睡不安穩。
她眉心緊蹙,看起來,極為痛苦。
……
夢里的云喬,被困在江南。
煙雨朦朧的初心動,和揚州城漫天的血水,一道裹在她心頭,讓她醒不過來,讓她喘不過氣。
她夢見未出嫁前的一次次責打,看到出嫁那日,并不情愿,悄悄掉眼淚的自己。
夢見在沈家的一日日煎熬,不慈的婆母,浪蕩的丈夫。
生育之苦,為人婦之痛。
后宅歲月里,漫長的折磨。
壓垮了云喬少女年歲所有爛漫和自我。
她變得麻木,變得陌生。
如泥塑木偶。
她以為,如母親所,世間所有女娘,一輩子都是如此。
直到,夢里出現了個極好的郎君。
他笑著給她擦眼淚,他說,她是人,不是任人責罰的玩意。
他教她何為喜怒,也最心疼她的眼淚。
他生了副極好的,明月般的好相貌。
她喜歡極了。
愛他溫雅如玉,愛他垂憐照拂。
喜歡他,總將她護在身后。
記得他,曾試圖救她出囚牢。
夢里心動最盛時,她卻被拉入滿城血色的揚州城。
回到了那一天的揚州沈家。
她看到有人,手持利劍,刺穿了她襁褓中的女兒。
她看見血水流了一地,她看到那持劍的人抬頭,
竟是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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