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利的指甲,甚至抓破了蕭璟衣襟處的皮肉。
他臉色冷得比極北之地的霜雪更甚,周遭護衛(wèi)個個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喘。
云喬眼里恨意濃重,切齒罵他:
“你還是不是人!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啊,你逼我同她生離不夠,怎能讓我與她死別!”
“沈硯又有哪里得罪了你,只是因為他娶過我,同我有過一個孩子,你就一定要殺了他嗎?
你已經(jīng)要了沈家全族的命,還不夠嗎!”
她沒了理智,再不管不顧,也沒了這些時日面對他時,裝出的聽話。
一句句,都是對他的質問,對他的恨。
蕭璟沉默不語,面龐寒霜覆雪。
追過來的嬤嬤瞧見這情形,聽了云喬那話,嚇得趕忙上去拉住云喬。
“姑娘……姑娘冷靜些……”
嬤嬤沖上去,抱著云喬身子,緊抓著云喬的手。
她怕云喬沖動之下傷了殿下,也怕云喬再說些什么不要命的話。
蕭璟冷臉起身,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被嬤嬤抱在懷里的云喬。
“帶她下去,看管起來。”
話落,轉身重又踏進內殿。
面容只一瞬就恢復平靜,如常道:
“方才談到何處了,諸位繼續(xù)。”
冰冷,寡淡,無情,似是毫無波動。
而云喬,聽著那內室里他的話音,淚珠大顆大顆滾落。
嬤嬤實在怕她說出什么話來觸怒殿下,一只手緊緊捂著她的口。
“姑娘!姑娘!別說了,惹怒了主子,咱們都沒命活!”
嬤嬤咬牙又喊了幾個宮人來,拖著云喬,硬把人從殿門前的石磚地上拽起,拉了出去。
云喬掌心的血痕,在地上,留下一道極淺淡,又極濃烈的血痕。
卻無人在意。
外頭喧鬧聲終于遠去,朝中大臣個個都是老狐貍,裝作壓根沒瞧見沒聽見。
重又講著西北軍務,好似剛才不過一場不值一提的鬧劇。
只是高坐上首的那位殿下,幾瞬后,突然捏了捏眉心。
抿唇道:“今日議事太久,諸位應當也疲了,先回吧,明日再議。”
周遭旁的議事的官員皆是一愣,卻也沒顯露什么。
待告退出了殿門往東宮外走時,才低聲議論開來。
“早聽聞東宮有個寵姬,方才我偷偷瞧了眼,長得真是有幾分像昔年郡主呢。”
“可不是嗎,若不是因著像了郡主幾分,殿下怎會如此行事,方才我聽著,似是咱們那位殿下,強占了人妻?”
“這些年殿下瞧著光風霽月,我還道于公于私,殿下都同咱們圣上不一樣呢。
沒成想,這公事上不像圣上,私德上卻……”
“我聽聞,昔年殿下還未出生時,圣上幸了皇后已經(jīng)嫁了永寧侯的妹妹,后來,那永寧侯夫人因失貞不潔備受永寧侯府責難,殿下十歲那年,永寧侯醉酒施暴,活活打死了侯夫人……殿下往日一貫君子端方,怎的這回,竟干了圣上那般的事……”
“噓,別提這茬,當年殿下不過十余歲,皇后帶著殿下去給妹妹收尸,讓殿下親手持劍砍了永寧侯!沒過多久,就將殿下送去了西北,不聞不問許多年,殿下人都差點死在西北。
前些年殿下歸京,有人在殿下跟前提了句侯夫人的事,似是講皇后護妹太過,明明是妹妹失貞在先,卻要永寧侯給她妹妹賠命,殿下聽了,當即要了那人的性命,如今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唉,皇后待殿下一貫嚴苛。
殿下自小養(yǎng)在皇后跟前,規(guī)矩禮法,體統(tǒng)德行,從不出錯。
誰知去了一趟江南,倒鬧出這檔子事。
娘娘眼里,可容不得齷齪事。
若讓娘娘知道殿下乃是強占了人妻,怕是……”
說話的官員脖子發(fā)涼,想起當年那樁舊事,瑟瑟了下,趕忙住了口,搖頭不再多,急匆匆地走遠。
另一邊,內殿里,蕭璟扶額撐在桌椅上,頭有些泛疼。
飛鴿自江南送抵,內侍揪了信鴿,取下信筒來打開。
將信中內容如實稟告。
“主子,江南的信兒來了,說是已暗中殿下的吩咐,讓下面人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