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
云喬唇無聲動著,眼神問著眼前人卻沒敢問出聲來。
蕭璟讀懂她眼里疑惑,面上掛著淡笑,恭敬行禮道:“見過嫂夫人,我聽聞沈兄身子近來一直不大爽利,特意前來登門看望。”
此時沈硯這屋內,地上滿是被他砸得稀爛的藥壺酒盞,那遭了叱罵的奴才顫顫巍巍跪在一邊,床榻上躺著的沈硯面色泛白,極為難看,臉上疾厲色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蕭璟則穿著一身白衣,立在滿室狼藉里,笑意溫雅,姿態謙和守禮,端的是公子如玉。
和沈硯,光看表相,真真是天壤之別。
云喬見他人前一副正經守禮的模樣,抿唇未語。
心道此人真能做戲,這般正經守禮的樣子,哪里像是背地里的浪蕩子。
她略微緩了緩,面上倒也裝得正常。
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后,就繞過他走向了沈硯。
沈硯躺著榻上,一副行尸走肉的狼狽不堪模樣。
內室苦藥味道迷藥,云喬眉心微顫,掩唇咳了聲后,撩起裙擺,坐在沈硯榻邊,伸手扶著他起身,又取了一旁的靠枕墊在他身后,一副賢惠妻子的做派。
沈硯目光怔怔無神,好似神魂出了竅一般。
云喬從一旁取過藥,端著藥舀了勺送到他唇邊,眉眼溫柔嫻靜。
輕聲道:“夫君,母親叮囑我前來伺候你服藥,你用了藥,想來不久后身子就能大好了。”
說話輕聲細語,如柳枝拂風般溫柔。
嬌艷的臉,更是在光影下,分外漂亮生動。
沈硯瞧著云喬這張姿容絕色的臉,面色卻極為陰沉。
她這番話看似妥帖,實則卻踩到了沈硯痛處。
沈硯一想到自己身子這輩子許是都徹底廢了,日后榻上再難重振雄風,瞧著眼前花容月貌的妻子,更是怒從中來。
氣得怒不可遏,揚手就掀翻了云喬手中藥碗。
溫熱的湯藥兜頭潑了云喬一臉,云喬神色驚惶的抬首,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沈硯掙扎著從榻上起身,臉色狠厲地伸手欲要掌摑于她。
云喬懵了瞬,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怒了沈硯,臉色也是慘白。
想躲,卻又怕躲了,會招致沈硯更大的怒火。
眼瞧著掌摑即將落下,她身子僵滯。
一身白衣的蕭璟踩著地上藥汁臟污到了云喬跟前,出手攥著她腕子將她拉起,護在身后。
這已是第二次蕭璟當著沈硯的面,出手護著云喬。
沈硯沒想到蕭璟竟會這樣多管他的家事,瞧著他握著云喬腕子的手,眉心緊擰,面露疑色。
云喬慌忙想要掙脫蕭璟的手,不敢在自己夫君面前這般不顧規矩。
蕭璟倒是半點不懼沈硯的疑心,握著云喬腕子的手指力道大得讓她壓根掙不開。
云喬腕子生疼,急得厲害。
沈硯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
明明是蕭璟強攥著云喬手腕,沈硯卻指著云喬罵:“賤婦!賤婦!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邊罵邊去拽榻邊的案幾,想要去砸云喬。
案幾砸向云喬面中,蕭璟抬臂擋下。
那案幾墜地,四分五裂。
碎瓷片濺了一地。
云喬臉色霎時慘白,噙著淚看了眼沈硯,心下既有委屈,也有羞辱。
她覺得自己在此地幾乎要窒息,拼了命地掙開蕭璟的手,抹著眼淚往門外躲去。
內室里的蕭璟,瞧著自己手背上滴落的那淚珠。
心里戾氣翻涌,掌心緊握成拳,抬眸看向沈硯。
滿地藥汁污漬,杯盞傾倒,一片狼藉。
蕭璟眼神沉冷,話音冰寒,警告沈硯道: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瞧著嬌嬌弱弱,哪里受得住你責打?你可知朝中官員升遷除政績外最重家風,你今日所作所為,若是被官參上一本,沈家滿門的仕途都到了頭!”
蕭璟沉冷的話音,落進剛剛踏出門檻的云喬耳中。
她聽到他這番話時,腳步微滯,片刻后,眼里的淚掉得更兇。
咬唇低首,重又疾步離去。
一個陌生的,不過幾次露水情緣的男人,都能為她說句公道話,偏偏她的夫君,卻這樣欺辱她。
內室里的蕭璟話落,也跟著拂袖而去。
蕭璟離去,一臉病容的沈硯先是越想越覺不對勁,更是對蕭璟和云喬起了疑心。
納悶地問:“我打罵我的妻子,他多管什么閑事,難不成那賤婦背著我,和他勾搭了在了一處?”
下頭跪著的奴才有蕭璟的人,聞自是要為主子隱瞞,唯恐被沈硯發現自家主子和沈家少奶奶的奸情,硬著頭皮道:
“少爺想多了,少奶奶是什么樣的性子,您該是清楚的。
她哪里會做出這等事來。
許是那京中來的世子爺,見慣了官口誅筆伐,這才提醒少爺小心行事。
奴才聽聞京中權貴最重家風規矩,那世子爺,想必……是覺得少爺您對少奶奶打罵動手,略有不妥。”
沈硯聽了下人這話,想著云喬那慣來看重規矩的死板性子,必不敢背著他同人私通,又覺著蕭璟是京中權貴出身,定瞧不上云喬這般女子,這才散去懷疑。
轉念摸了摸下顎,回想著云喬噙著淚望向他的那一眼,心頭發癢,想著身子好了必得去這妻子房中一趟。
久不碰她,都快忘了,他這妻子,真真是絕色美人,哭起來的樣子,勾得人癢癢。
沈硯此刻散了疑心,
卻不知道,
就在這處宅院里,
距這間臥房不過幾步之遙,那間他往日尋歡作樂的書房內。
他以為的,那個素來規矩刻板,無趣至極的妻子,正被蕭璟握著手腕拽進懷里。
方才云喬哭著躲了出去,蕭璟對沈硯動怒后,也拂袖離去,
緊跟著在門外屋檐下追上了她。
此時青天白日,又是沈家的地界,更是云喬夫君的院落。
他行至她身后時,卻攥著她手腕,半點不顧此處是什么地界。
云喬驚慌掙扎,蕭璟攥著她腕子,拖著她到了那日曾與云喬呆過的沈硯書房。
他推開那間書房的門。
有段時日未曾打開的木門吱呀作響,更惹得云喬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