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喬依著婆母從前吩咐,用了早膳后,便去院中供著的送子觀音像前跪著。
跪了好一會兒后,一個老嬤嬤從沈夫人處得了吩咐過來,徑直進了門,踏進此處佛堂。
“哎呦,還跪著呢,夫人說了,左右你也是下不了金蛋的母雞,跪再久的菩薩也無用,既是生不出子嗣,倒不如去少爺跟前,伺候少爺吃喝拉撒,也算是沒白吃沈家的米。”
云喬低眸,抿唇道:“孩子尚且年幼,離不得生母,又沒有乳母嬤嬤,我需得親自喂養照料女兒,怕是抽不出身照顧夫君,不如請婆母另尋人看顧夫君。”
那柳姨娘跟前仆從無數,眼下連兒子都被沈夫人接走照料,去照顧沈硯,原是正好。
可沈夫人還因著上次假山之事后怕,唯恐柳姨娘勾著沈硯胡來,這才特意吩咐云喬去照料沈硯。
婆子聽了云喬推拒,哼了聲道:“夫人說了,您是少爺的正頭娘子,共患難,才是真夫妻,如今少爺病著,你怎能不在跟前貼身伺候。夫人知曉少奶奶惦記孩子,今日也說了,一個女娃娃,沒什么要緊的,左右有嬤嬤丫鬟照顧,夫人每日自個兒擠了奶水留在這,讓下人們給熱著喂孩子就是,再不濟,米糊糊也餓不死娃娃,喝上幾個月米糊,待少爺身子痊愈,再喂奶水就是,又死不了。”
這下人話說得過分,云喬牙關微緊,低眸壓下眼底的情緒,沒有語。
見她不說話,那老嬤嬤更是囂張。
哼了聲道:“啞巴了不成,你若是伺候不了少爺,你那賠錢貨丫頭,可就更在府里惹人厭了。”
云喬忍著情緒,抿唇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老嬤嬤見狀,嘟囔了句“這還差不多。”
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跟著老嬤嬤來的一個沈夫人院中剛進府來的小丫鬟,在外頭瞧完全程,出去時,在嬤嬤身邊,納悶地道:“嬤嬤,少夫人畢竟是主子,您這般……”
老嬤嬤聽罷,不屑地掃了眼后頭的院落。
嗤道:“主子什么主子,家道中落的破落戶出身,若不是那張狐媚的臉,勾的少爺從前沒了魂,她一個商戶出身的,哪能高嫁進知府門第,嫁來五年都沒生個男嗣出來,少爺又早嫌棄她木頭似的性子無趣,連花樓里的窯姐兒都不如,咱們是夫人院里的奴才,她又不得夫人青眼,還沒有少爺的寵愛,連得臉的奴才都不如。”
這老嬤嬤說著話,刻意揚聲沖著云喬院落。
院子里的云喬,和這院落的奴才,聽得清清楚楚。
小丫鬟咬牙低聲罵著這些捧高踩低的賤婢,趕忙進了供奉觀音像的內室,扶起云喬道:“小姐,您別放在心上,這些奴才,都是胡說的。”
云喬低眸苦笑,搖了搖頭,沒有語。
慣來如此,早就不會多放在心上了。
只是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熬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