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盛夏,垂柳如織,一片安逸祥和。
本該在碼頭做工的沈硯,此刻一臉喜色從賭坊疾步走出,捂著自己懷中的銀子,眉眼飛揚(yáng)。
他在碼頭做工日久,手里略攢下了些許銀子,今日大著膽躲開工頭,悄悄離開那處小鎮(zhèn),往姑蘇城中繁華處趕去,尋了家賭坊來,賭了一把。
舊日在揚(yáng)州城,沈硯也算是出了名的紈绔子弟,詩文武藝學(xué)得都粗陋,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
那時家財萬貫,輸贏從不在意。
某日在家賭坊,被個出千多賭鬼連坑了十?dāng)?shù)次。
他倒不在意銀錢,卻對賭徒的出千的本事極感興趣,后來索性把人抓到了府里,認(rèn)真精研了這賭桌上出千的技藝。
偶爾上賭坊時,也會用上一用。
他在碼頭做工的銀錢就那點(diǎn)銀子,當(dāng)然不敢全憑時運(yùn)定輸贏,干脆暗中出了千。
他帶來的銀子,下賭桌時已然翻了百倍。
沈硯喜上眉梢,點(diǎn)了點(diǎn)銀子后,先是去了布坊衣館,花銀子置辦了身干凈衣裳,換下了在碼頭做工的襤褸衣物。
跟著就急匆匆地離開姑蘇城,乘船回到那處水鄉(xiāng)小鎮(zhèn)。
他一回來,直奔云喬住處而去。
此時正是午后,云喬陪著女兒小憩。
嬤嬤則在院落里松著菜地里的土壤,預(yù)備種上些瓜果。
院里石桌上,還擱著云喬午歇前做過一半的衣裳。
那家繡坊也賣成衣,見云喬繡工不錯,花樣也畫得好,便加了價格,請?jiān)茊淘谧隼C帕之余,抽空做些成衣送去。
前幾日送了幾身女子衣裙去,賣得極好,跟著那繡坊老板便讓云喬再做幾身男子衣衫送去。
如今手頭這一件,已然做了大半,只剩下收尾了。
沈硯急匆匆趕來,都沒顧上和那婆婆搭話,就疾奔往云喬臥房。
“哎!你做什么!她們娘倆正午歇呢!”
嬤嬤張口攔他。
沈硯聽到話音,卻沒停步。
直直撩開門簾,推門闖了進(jìn)去。
云喬本就未眠,只是哄著女兒睡下罷了。
聽到動靜抬眼看去,瞧清楚來人后,抿唇起身穿上繡鞋。
她正躬身穿著繡鞋,那沈硯已經(jīng)到了床榻前。
取出懷里大半的銀子,滿臉喜色送到云喬跟前。
云喬瞧見那銀兩,愣了下,這時才留意到他身上的衣裳,瞧著也不是尋常布衣襤褸的樣子,而是換了錦衣。
雖不如從前在揚(yáng)州沈家時的穿著,卻也是上好的衣料。
“娘子,我有銀子了,往后你和丫頭再也不用吃苦了。這兩日我就買個大宅子,待收拾好了,你和丫頭過段時日就能搬進(jìn)去……”
他喚她娘子,喋喋不休地絮叨著,把剛賭博得來的銀子,大半捧到了她跟前。
好似這一瞬,真的改邪歸正再不是從前那樣惡劣可恨的人。
云喬聽著他的話,目光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