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正中天,頭戴黑紗帷帽的青年,身配彎刀,潛行宮殿樓宇下。
耳邊宮闈靜寂得連蟬鳴聲都無,他行在其中,卻想起不久前,他從漠北趕回,孤身爬上長安城外西山上時,那獵獵風聲。
和一具,被刮去名姓的墓碑。
她死一年了,黃土白骨,連名姓都無。
他閉了閉眼,握緊了手中彎刀。
人,也終于站在了殿外窗下。
素錦制成的窗布,精致漂亮,卻又脆弱不堪。
云二手中彎刀出鞘,頃刻就劃破了那素凈窗布。
只一瞬,猛劈開了窗,人也迅疾躍入窗內。
揮刀看向正殿內,衣著錦繡頭戴玉冠,一瞧便是金尊玉貴之人。
蕭璟端坐桌案后,面色尋常,連眉峰都未挑一下。
彎刀迎面而下,他只拿起手邊茶盞,猛砸了過去。
茶盞砸在刀刃上,內力震的彎刀錚鳴作響,也讓云二刀下勁風滯了滯。
瓷器碎裂在地的聲音響起,殿外早守著的東宮護衛魚貫而入。
蕭璟猛地拔了身側掛著的長劍,迎上那人手中彎刀。
刀劍聲陣陣作響,殺得密不可分。
蕭璟以為來人是陳晉,動手即是下了死手。
云二以為妹妹死在東宮,此行來目的就是要蕭璟賠命。
甫一動手,便是刀刀致命。
可交鋒數下,無論是周遭護衛,還是蕭璟,都察覺出了此人不是陳晉。
來人刀法雖狠,卻并不算多精熟。
可見并非日日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而是近年內勤練苦學出的本事。
意識到人不是陳晉,蕭璟沒了親自動手的心思。
所以側首后避,示意護衛上前。
既是尋常刺客,殺了就是,倒是不必自己動手。
護衛們十數個一擁而上,來人便是有三天六臂也抵擋不住。
云二勉力支撐,刀法越來越急。
蕭璟在旁冷眼看著,突地凝眸。
這刀法,竟和當初喬昀教他和杜成若的,一模一樣。
只是他和杜成若后來都習劍,很少碰彎刀,時日漸久,隔了數年未碰,早陌生了,才會沒有立刻認出來。
蕭璟面色一變,手中長劍猛劈在云二頭上。
他控制著力道,只劈開他頭上帷帽,并未傷他性命。
帷帽裂開脫落,蕭璟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云二伏地猛吐了口血,形容極其狼狽。
“技不如人,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悉聽尊便。”
他閉了閉眸,只恨這一年來的勤學苦練,終究還是實力不夠。
蕭璟卻并未如他所愿痛快要他性命。
而是收了長劍,緩步走近,垂首打量著他。
蹙眉沉聲問:“你是何人?為何入東宮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