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安王府。
鎮安王水玉安剛滿四十,和他溫潤的名字完全不同的是,他身如青松,眉眼銳利,即使兩鬢已經泛開幾束斑白,也難以擋住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場。
此時他正坐在椅子上,手邊的茶盞裊裊的升著霧氣,他卻沒心思品嘗,看著端坐在下面的女兒,幾次欲又止。
墨時臉上戴著面紗,錦衣繡裙,金簪玉飾,通身華貴,一副溫婉恭順的模樣。筆趣庫
她在丫鬟面前可以有自己的小性子,沒人會質疑她的改變,但在鎮安王面前,她可是要分毫不差的復制水泠裳的人設。
鎮安王猶豫再三,最終卻是無奈嘆了口氣,“罷了,你的事情自己拿主意,你覺得開心就行。”
墨時垂著眼,輕聲道:“女兒覺得舒心。”
“那就好,”鎮安王品了品茶,隨口說道:“本來皇上屬意你做太子妃的,既然你已做了決定,我便幫你推了。”
“多謝父親,”墨時不禁有些疑惑的抬眼,“女兒這副無鹽之貌,怎配做太子妃?”
“是太子去跟皇上提的,誰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這個話題不是她能接的,墨時閉口不。
因為兩人都不是熱情主動的性子,鎮安王關心她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墨時蓮步輕移,走到門口,水春連忙把白色斗篷給她披上,水夏把暖烘烘的手爐放到她的手里。
這段時間她毀容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幸好鎮安王府的下人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看著她長大的老人,所以她的日子倒和之前一樣清凈。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金錦錦竟然來了京城。
那個她早就毀容的傳,就是金錦錦散播的。
畢竟這個世上知道水泠裳毀容的人不多,會惡意攻擊她的也只有金錦錦一人而已。
金錦錦身上有穿越氣運,再加上世界線節點之前不能亂來,這個啞巴虧墨時只能先記著,等以后再跟她清算。
幸好她搶占先機,提前把毀容的事情爆了出來,輿論也在她的控制之內。
這次不僅能解決親事的問題,還把遲早會爆出來的毀容隱患給解決了,可謂是一舉兩得。
而她損失的只是一點名聲而已,反正她也沒打算要嫁人。
墨時沉思著走在回廊上,四個丫鬟腳步極輕的跟在后面。
水冬突然警覺的看向旁邊的假山,腳下一點,施展輕功飛到假山后,把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揪了出來。
原來是個眼生的丫鬟。
知道水冬會處理好這件事,墨時不甚在意的繼續往前走著。
丫鬟直直的看著墨時的背影,眼睛里似乎閃著亮晶晶的光。
水冬不禁冷聲道:“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丫鬟收回目光,細聲細氣的解釋道:“這位姐姐,我叫菲菲,是新進府的丫鬟,剛剛不小心迷了路,正好碰見郡主過來,我怕驚擾到郡主,這才躲在假山后面的。”
“跟我去找管家,”水冬可不會聽信她的一面之詞,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丫鬟看著墨時徹底離開,這才低頭跟在水冬后面。
臨近新年,京城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和安苑里一如既往的幽靜,只是顯眼的地方添了些喜慶的紅色物品。
三面掛著厚厚布簾的亭子里,燃燒的炭火提供了足夠的暖意。
墨時站在亭內,對著沒被布簾遮擋的那面風景,靜靜的繪著梅花。
她的知識雖然是由系統全面教學,但像琴和書畫之類的動手技能,還是得要她自己多加練習才能徹底掌握。
或深或淺的紅色落于紙上,單看色彩極其驚艷,但整體一看,毫無技巧的筆法像小兒學步,好好的宮粉梅硬生生的變成了一朵朵小紅花。
寄體水泠裳知書達理,蕙質蘭心,即使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修煉上,一身才能也是非常出眾的。
為了不被人看出她和水泠裳的不同,她把丫鬟們都打發走了。
隨手把畫過的紙丟進旁邊燃著的炭盆里,重新鋪開紙張作畫,畫著畫著,就開始嫻熟起來。
其實主要是她最近太閑了,所以才有心思研究這些東西。
金錦錦還在京城里對她虎視眈眈,為了跟鎮安王好好的過個年,她只能老實的待在王府里,不給金錦錦下手的機會。
畢竟金錦錦身上的穿越氣運很強,即使她的武力值再高,也保不準會被金錦錦坑一把。
她倒不是怕了金錦錦,只是現在還不能動手,與其面對著金錦錦又不能揍她,還不如眼不見為凈算了。
這時,她似是若有所覺,抬眼往對面的墻上看去。
剛趴上墻頭的丫鬟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逮了個正著。
兩人的眼神就這么猝不及防的對上。
濕冷的風呼的吹過,揚起滿院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