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70
棍子一聲一聲的,仿若是敲擊在人的心。轉眼,背后青紫一片,皮開肉綻。這一幕給三郎的觸動最大,“馬蛋的,這可是真的下狠手啊。”自問,他對自己絕對下不了這個手。
方長青看四爺的臉都白了,嘴角也溢出了血,是沒吭一聲,趕緊對吳春來道:“帶藥了嗎?沒有趕緊去拿,四爺要是出了事,回去夫人能活刮了你。”
吳春來一哆嗦,還沒說話,鐵頭拿了傷藥出來。
四十下在眾目睽睽下打完,鐵頭身后的人要前扶四爺,四爺擺擺手,硬是撐著自己站起來。等站穩了,這才轉過身看著靜悄悄的城下,“以后,但凡還有欺男霸女,強占民產的,只管去衙門告。但凡發現官官相護,官員不作為的,只管舉報。一旦查證屬實,揭發者賞銀百兩。”
底下又嗡了一聲。見四爺頭也不回的道:“胡大!出列!”
胡大心知不好,但此時除了乖乖認罰,還能如何?連四爺都打了四十杖。
“屬下在!”胡大跪在四爺的身前。
四爺低頭看了一眼胡大,“昨日,在西大街的沖突,你作為殷九的司,為什么不制止,而是非要等到矛盾激化了才去找爺。處事不明,不能一視同仁,馭下不嚴,推諉責任,該怎么罰?”sm.Ъiqiku.Πet
說著,扭頭看向方長青。方長青知道四爺這是要立規矩,給眾人都緊緊弦。于是道:“回四爺,因沒有造成惡劣的后果,所以,杖四十!”
四爺點點頭,“胡大不光是我的屬下。還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胡大放我救我回京城,沒有今日的殷四郎。所以……”他說著,又往下一跪,“今日這打,我該當分擔一半。”
胡大猛地看向四爺,眼眶濕了。他還以為四爺要敲打他們這些舊人,原來四爺心里什么都記得,“不!不!四爺!是屬下的罪過,屬下認!”當時他并不是純粹的想救人,也是收了銀子的。
四爺擺擺手,回頭對行刑的人喝道:“愣著做什么?打!”
棍杖打在身,四爺悶哼了一聲。
胡大嗚嗚的哭起來,“爺!四爺!”他不是疼的,是真的心里感動的。
三郎心道:這他媽的才叫收攏人心呢。胡大挨了一頓打,心里不光不會怨恨,說不得還有幾分驕傲和自得,因為四爺肯為他分擔懲罰。這是什么?這是情分。
二十杖打完,胡大扶著四爺站起來,又跪下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退了下去。
四爺只能扶著圍欄站著,“把剩下的人都押來。”
這次來的是整整十三個人。
四爺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招手叫方長青。
方長青站了出來,展開手里的折子。
“殷九,強搶民女,致使民女一人投繯而死。斬!”
“殷鐵,謀奪他人產業,致使主家無錢醫治死亡。斬!”
……
“林峰,持械斗毆,致使一人死亡,兩人重傷。斬!”
“宋勉,奸女數人。罪無可赦,斬!”
“何強,縱馬鬧事,致使一人死亡,斬!”
一宣讀完,下面炸開了鍋,這一殺可是十三條人命。
十三個人都懵了,他們是誰啊?他們跟四爺是什么關系?怎么連自家人也說殺殺?
“殷四郎!”殷九被捆著,但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殷四郎,你敢殺我!你這個六親不認的,我是你叔叔!你小時候,是誰帶著你山捉鳥的。你的弓箭是誰教會你的……”
“殷四郎……”林峰也喊起來,“你娶了我們林家女,我是夫人的堂兄,你也敢殺我?夫人為了你做了多少事,這源源不斷的糧草是誰運來的?還沒怎么樣呢?你拿林家人開刀!等以后,我們林家女還不定怎么樣呢?你喜新厭舊……”δ.Ъiqiku.nēt
“殷四郎,我大姐是你親大嫂,咱們都是實在親戚……”
十三個人越罵越難聽,鐵頭臉一黑,要前。福安先生一把拉住,“鐵帥等等,叫他們罵吧。罵的越狠越好。也好越叫人知道四爺為了維護法紀,下了多大的決心。”
“我怕別人覺得四爺無情無義。”鐵頭低聲道。
福安先生恥笑一聲,“能替屬下挨板子的人,怎么會無情無義?這不是無情無義,這是大情大義。”人家四爺從一開始算計好的。這個道理,這種腦子簡單的莽夫不懂。
面罵的熱鬧,下面都喧嘩開了。
這是把刀架在了自家人的脖子了。
昨天跟殷九起沖突的少年眼神灼灼的看向扶著圍欄一動不動的四爺,只覺得這人馬高大了起來。
周圍的人差不多跟著少年一樣的感覺。說到底,老百姓要的,也不過是盡可能的公平與公正。
年士瞇了瞇眼睛,操縱人心到這個份,不是帝王之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