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溫熱的手貼在頭,聽這位大姑娘道:“果真是起了高熱了。”她的語氣很怪,叫林雨桐聽不出一點感情傾向。
這要是跟原主親近的人,想來丫頭們不會攔著,也不敢攔著。可這要是不親近的人,叫人更拿不準意思了。
林雨枝輕嘆一聲:“春梅,去請個大夫來。”
春梅有些為難的看了林雨枝一眼:“姑娘,應該跟夫人說一聲的。”要不然,這越俎代庖的罪過,可落在自家身了。
林雨枝眉頭狠狠一皺。夫人?嫡母?還是算了。
她看了春梅一眼,眼里全是不容置疑:“快去!有事我擔著。”
請大夫是要花銀子的,我的姑娘!可如今哪里還有銀子?姑娘的私房銀子都叫馬姨娘拿去了。這一點姑娘也不是不知道,今兒一覺起來,姑娘跟變了一個人似得。猛不丁的要來看二姑娘。說良心話,大姑娘什么時候跟二姑娘對脾氣過。今兒這是怎么了?
林雨桐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知道人家大概真有難處。而自己又不想莫名其妙的承一個大人情,于是只得先醒過來了。
一睜開眼,看見一個一身果綠的身影。她背對著床,只能從背后看出身材纖細婀娜。
“怎么不去?”林雨枝皺眉看著春梅。
沒銀子的話春梅說不出口,眼睛一抬,正好看見二姑娘睜著霧蒙蒙的眼睛迷茫的朝這邊看過來。她心里念了一聲佛,趕緊道:“姑娘,二姑娘醒了!”
林雨枝一愣,轉過身來,對了林雨桐的眼睛。
這位大姑娘鵝蛋臉,柳葉眉,倒是生的格外的齊整。林雨桐朝她笑了笑。
林雨枝的臉紅了,二妹還是這么美!只可惜,紅顏都薄命。
林雨桐不知道這位看自己的眼神為什么帶著可惜,也鬧不清楚這個大姐是堂姐,還是庶姐,還是別的什么。但應該不是一母同胞。
“勞煩大姐跑了一趟。”林雨桐一出口說話,自己被自己發出來的嗓音嚇了一大跳。這聲音太好聽了。之前只說了一個字,又帶著沙啞,她自己還沒感覺。但是現在,身體虛弱,聲音帶著嬌柔,軟綿綿的說出口,竟然自己先酥了半邊身子。
林雨枝做在床沿,笑了笑,“能用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現在幫幫她,只當是補償她了,以后……自己的心里也能好過點。這么想著,道:“我正要叫人給你請個大夫……”
林雨桐趕緊搖搖頭:“我已經好多了……”說著,抬手摸了摸額頭,“沒剛才那么燙了,是累的很……”δ.Ъiqiku.nēt
林雨枝伸手又摸了摸,不由的咦了一聲,“那好!那好!”她明明記得這個嫡妹燒了七天沒人知道,愣是燒成了啞巴的。自己這一來,怎么馬見好了?她收斂心神:“那二妹歇著,我先回去。有事記得打發丫頭過去說一聲。”
這么熱情,叫林雨桐連拒絕都不能。忙虛弱的點點頭。看著她帶丫頭離開。
“姑娘……”粉蝶前,“真不用請大夫?”
林雨桐擺擺手:“你們歇著去吧。守著我過了病氣,越發連個得用的人都沒有了。”她一點都不想叫這樣的丫頭在眼前礙眼。
粉蝶趕緊應了一聲,麻溜的退了出去。好像林雨桐身真有什么病原一樣。
這邊粉蝶剛出去,門又被推開。
“誰啊?”林雨桐翻了個身,“不是說不用伺候嗎?”
“姑娘,是我,紫竹。”紫竹輕手輕腳的進來,但說話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大。
這是剛開始給她倒茶的丫頭,原來叫紫竹。
林雨桐坐起來,靠在床頭:“什么事?”
紫竹低聲道:“姑娘,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雨桐看著這個面相憨厚的丫頭,點點頭:“說吧。想說什么說什么吧。”
紫竹這才坐在床邊的腳踏,低聲道:“姑娘,您別怪咱們沒給您請大夫,實在是以咱們云霞院的處境,不請大夫才最是為了姑娘好。”
林雨桐好整以暇的坐著,看著這丫頭還能說出什么話來。
紫竹見林雨桐沒有責問,趕緊解釋道:“您想啊,您去給大姑奶奶請安,您是晚輩,大姑奶奶作為姑姑,叫姑娘在外面站了半個時辰,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您回來這病了,還病的這么重,您叫大姑奶奶怎么想?您是知道的,老太太自來最疼大姑奶奶,如今大姑奶奶守寡回了咱們伯府,老太太怕家里誰說什么怪話,叫大姑奶奶住著覺得像是做客。您這么一來,可不是說大姑奶奶以客欺主嗎?老太太本來……您說這事一出,老太太心里能高興?只怕以后的日子更難過了。姑娘,咱們跟大姑娘不能,馬姨娘即便現在不得寵了,但好歹十天半月的還能見一回伯爺,有她這個親姨娘在,大姑娘的日子不會太難過。您也不能跟表小姐,這表小姐雖然跟著姑奶奶住在咱們家,又沒了親爹。可人家齊家也是江南大戶,家里也還有叔伯。姑奶奶這一個心尖尖親骨肉,能不疼愛。老太太又一項憐惜表姑娘沒了父親,怪可憐的。這可是府里第一不能得罪的人。這有人撐腰的人有底氣,咱們不能。算是羨慕,可誰叫先頭夫人去的早了,丟下姑娘這個獨苗苗。姑娘難道還能指望如今的夫人給您出頭?咱們消停的過日子,有好日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拉拉雜雜的一大堆,透露出來的消息卻不少。
林雨桐拍了拍額頭:“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等紫竹出去了,林雨桐覺得腦仁都疼。她得先回憶回憶,這原身到底定親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尋找四爺連個基本的方向都沒有。
那才真是抓瞎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