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賬冊的東西,還是這神秘的手段,都叫他們想到了皇家暗衛。大家都知道有這么一個機構存在,但還真都沒見過人家的真容。除了暗衛,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但既然是暗衛安排的,那么這是皇的意思。皇想借著他們的手,將楚源拿下。
這不是自己等人所要等的時機嗎?
等接到神秘的字條,他往宮門口趕,只是沒想到先后來了這么多的老家伙。只是多了一個年輕人,叫他覺得怪,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問。
風吹著雨,即便打著傘,肩頭還是被打濕了。有幾個老家伙身子不好,眼看著都快要站不住了。高明心里一嘆,要不是為了兒孫,誰愿意來蹚這趟渾水?
正不耐又忐忑呢,遠遠的聽見馬蹄聲。一回頭,看見一輛馬車朝這邊跑來,原以為還有同道人,沒想到到了近前了,聽見哇哇的嬰兒的啼哭聲。
這樣的天氣,宮里又出了這么大的事,哪家的勛貴這么有體面,敢在這個時候帶著嬰孩進宮?
不遠處的茶樓里,四爺一手拿著書,一手端著茶。貴喜在邊低聲道:“剛過去的是咱們府里的馬車。宮里將元哥兒接走了。”
四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永康帝怕金成安和楚源的牽絆太深,為了安撫金成安,這才急著將孩子接進宮了。但這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這么急切,這不是擺明了告訴金成安,你們暗地里的勾當已經被察覺了嗎?他緩緩的將書放下,抿了一口茶,朝外面看了一眼,“跟高明一起過來的人有幾個,你注意了嗎?”
貴喜點點頭,“一共七個。另外還有六人,并不是高明高老爺子帶過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年輕人。”
高明聯系的幾個人,都是之前暗示金守禮以后的結果。但其余的六人并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郭毅早準備好的,然后給暗衛傳訊,叫人將這些人給送過來的。只有這個年輕人,別說貴喜不知道,是自己這會子也不知道這人的來頭。不是自己準備的,也不是郭毅找來的。那還有誰要對楚源出手呢?
是皇?還是……金成安!
高明等沒有等多久,在抱著嬰孩的幾個婦人進去之后,有宣旨的太監小跑著過來,叫他們進去。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半點都沒有因為他們不在朝堂而有絲毫改變。這更叫人心里不是滋味起來。他們魂牽夢繞的,都想再回來。但等能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只有他們牽掛它。。
權力這東西,是這么無情冷酷!
高高在的還是帝王,龍椅還是那把龍椅,只是坐在面的人,已經不是當年他們對著磕頭的人了。
一時間越發的誠惶誠恐起來,“陛下萬歲!”
永康帝擺擺手,“起來吧。”一個個的年邁成這樣,出個好歹來,成了他這個帝王不慈了。
一邊的金云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問下去,只得回頭看了一眼永康帝。
卻見永康帝雙眼一閉,又傷心去了。
金云順只得自己來問,“甘海潮一案,你們都是知情者。都知道多少,一一道來。”
哪個是知情者了?
折子的東西雖然是看了,但還是害怕被問個底掉。畢竟每個人都只知道自己手里的東西,而不知道別人的折子都寫的是什么。
于是高明站起來,“回稟陛下,太子殿下。老臣們都已……年邁,說話大家都……未必……聽的真切……老臣這腦子……如今也是不用了……一氣說下來,恐有遺漏。這折子……”他磕磕巴巴的說著,又顫顫巍巍的從懷里將折子給掏出來,“這折子……是臣早年準備好的,只是重抄了一遍,想來不會有遺漏……”說著話,喘著粗氣,顫抖的雙手舉著折子。
金云順看了高明一眼,還真是人老成精了。剛才進大殿的時候,那腿腳看著可麻利著呢。轉眼這老的手都不受控制了。說話馬也磕巴起來了。甚至還人老糊涂,腦子不記事了。這是防著要是有了萬一,好脫身的吧。
人老,體弱,還糊涂!皇還真能治他們的罪?
高明的話一落,十幾個老頭,都開始掏折子,然后都年老體弱了起來。
金云順看了來福一眼,來福這才下去收折子。等收到后面這個年輕人的時候,他的手微微的頓了一下,這才將折子拿過來。
金云順哪里能一個人看?馬將折子又轉手散發到幾個大臣手里,叫他們交換著看。
然后高明等人這才又從袖籠里將一人拿出一本賬冊來,“這是物證。”
來福又收了一次,心里對云隱公主更怵了幾分。這賬冊哪里會這么巧,剛好一個一本,分開保管。這根本是早設計好的。而且做成這樣是根本沒打算隱瞞別人。
打今兒往后,看誰還敢說這位是來歷不明的公主。來歷不明都敢這么囂張,這要是了族譜,還了得。筆趣庫
是金云順對著林雨桐多少也忌憚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這根本是云隱在變相的示威呢。
可她一個公主,這么做又是為什么呢?
他有點拿不準她的意思,又想到剛抱進宮的孩子出身謹國公府,他這心又提起來了。要是她站在這孩子的身后,自己又該怎么辦?
一時之間心緒有點煩亂。
郭常和揚了揚手里的折子,“陛下,臣手里的折子,詳盡的記錄了楚源二十年來,跟北遼交易的時間,地點,接洽人,以及交易糧食的數額。”
二十年?先帝在位時間不長,也才十六年而已。
楚源竟然跟北遼交易了二十年。可楚源是先帝的心腹,怎么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永康帝眼睛睜開,一下子站起來,手都開始抖了。先帝登基以前,跟北遼之間是怎么回事,自己很清楚。當年晉王的死,是父皇借了北遼的手做成的。如今,楚源跟北遼的關系被揭了出來,那么再往下深挖,會挖出誰呢?他猛地一拍御案,將御案的鎮尺拿起來,順手往楚源身砸去,“混賬!欺瞞先帝至此!朕如何能容你。”
甘氏嘴角嘲諷的笑意一閃而過,這是想先把先帝給摘出來吧。這么想著,又看了林雨桐一眼,這個姑爺可真是會拿捏分寸。別的折子都不用看了,只這一條叫人抓住了把柄,皇非殺楚源不可。這罪名只能是楚源背了。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而另一方面,這個折子,也是留了一個線頭。等將來……往下稍微挖一挖,能將先帝給揪出來。那么金家這個天下,可沒那么穩固了。
見鎮尺砸在楚源的肩頭,楚源身子猛地歪了一下,“……臣……臣……”臣真是冤枉!
永康帝冷笑一聲,“怎么?無話可說了!”
楚源搖搖頭:“臣……冤枉!”
“冤枉?”永康帝冷笑一聲,“朕來問你!”說著,他起身,朝御階下走去,“侵吞賦稅的事,你有沒有干過?”
楚源沉默了,這事他干過。
永康帝指了方召:“折子說,你任云州知府期間……”
方召噗通一聲跪下:“陛下!臣有罪!當時這事極為蹊蹺,楚丞相說會詳查……陛下,許是別人做的,楚丞相沒查出來罷了。”
永康帝冷笑一聲,不理他,轉臉看向楚源:“還不老實交代!”
楚源閉了閉眼睛,這事瞞不過。他終是點點頭:“這是臣之過。”當時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意思,沒有先帝的首肯,自己也沒能力給云州減免賦稅。自己唯一做的,是在這間,夾在了一部分給金成安的馬場的糧草,僅此而已!但如今,這話他不敢說!
永康帝眼睛一閃,這老家伙,只說有過,卻不認罪,這是想告訴朕,這里面有先帝的手腳。
“你謊報云州的災情,欺瞞先帝。”永康帝怒道,“方召,你來告訴朕,那一年有沒有災情?除了減免了你們賦稅,可收到過朝廷的賑災錢糧?”
方召跪在地,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其實心里多少有點不明白皇這是怎么了?最開始消極的不審不問。等證據來了,半點都不查證證據的真假,大發雷霆。難道真是因為楚源欺瞞了先帝而動怒。這么想,似乎也有道理。他趕緊道:“并無災情,也并無賑災的錢糧。”賑災錢糧這事,他真不知道。一點風聲都沒聽見。
永康帝點點頭,轉臉叫道:“郭常和,你號稱是朝堂萬花筒,你那腦子里無所不包。你來告訴朕,那一年,戶部可撥了錢糧給云州?”
“是!白銀十萬兩,糧食三萬石。”郭常和還真是張嘴來。
永康帝附身看向楚源:“那你告訴朕,這些錢糧都去哪了?”
楚源嘴角動了動,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都是老臣之過!”
這話再次說出來,大家都聽出點意思了。楚源這還是不認罪啊!過錯和罪責,是兩碼事。
永康帝明白楚源的意思,這是說他作為臣子,沒有做好勸諫先帝的本分,這是他的過錯。死不認罪,這是想跟朕講條件啊!
難道今兒這案子還得往后拖,可這一脫,變數大了!
正為難呢,大殿里站出個青年人來:“陛下,草民這里還有證據證明,楚源通敵賣國之罪。”
眾人不由的都朝這年輕人看去。這人是誰,還真沒有人關注過。
永康帝瞇了瞇眼睛,覺得視線又有些模糊了,看的不甚清楚了。于是強撐著招招手,“近前來說話。”
那青年前來,直直的跪在永康帝面前:“草民苗壯,見過陛下。”
“起來回話。”永康帝看了這青年一眼,“你有證據?你有什么證據?”
“草民苗壯,姑母乃是謹國公金成安的妾室……”苗壯起身后,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林雨桐蹭一下站起來了,金成安的妾室,又姓苗,難道是苗姨娘的娘家人?
可自己從沒聽四爺說過他找到苗家后人了。而這個苗壯又偏偏是跟著四爺安排的證人一起進的宮。這是怎么回事?四爺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怎么這個時候了,苗家人會來插一腳?
跟林雨桐的震驚不同,楚源此刻的臉一下子變的煞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