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你們老子是誰?”這是得有多瞧不起老子,才敢說叫老子以他們為榮。“老子曾經是皇阿哥!你們是嗎?”
這話說的!連老十都翻了白眼。
那是你老子能干不是你能干好嗎?
你的兒子們沒當皇阿哥卻真的是你的錯!
九爺一拍腦門,這是被氣糊涂了。正想著怎么跟這三熊孩子說著里面的道理,聽見弘相低聲嘀咕了一句,“老子是貝子我們不拼命找機會成嗎?”
這話可戳到九爺的肺管子了。老子貝子怎么了?老子貝子那也是九爺。
伸出巴掌想呼過去,十爺趕緊攔了,一邊抱著九爺的腰,一邊給突然膽氣壯了的幾個孩子使眼色,趕緊跑啊,不跑等著挨打呢。
三個一溜煙的給竄了。
十爺這才放開九爺,九爺脫了腳的鞋子沖著三個的背影扔出去,“你們是嫌坑不死你老子。”
三個孩子早竄出去了,鞋到了門口,正好打在一腳邁進來的八爺臉。
哎呦!這個味啊!
八爺都不管額頭是不是被打青了,先伸手捂了鼻子,“這是干嘛呢?趕緊把鞋穿。”
哎呦!八哥!
哥倆趕緊喊了一聲。
九爺尷尬的一只叫著地繃著往前走了兩步,“您怎來了?來了也不說通報一聲。”說著伸出腳踹跟進來的小狗子,“我看你真成老狗子了,憊懶成這樣!”
小狗子躲了一下,順勢撿了九爺的鞋,嬉皮笑臉的:“爺,高抬貴腳,先把鞋穿……”
這邊主仆倆整理衣裳,八爺搖著扇子加緊扇了幾下,才抬腳邁了進去。
十爺請八爺座了,“八哥怎么也過來了?”
不過來我不能知道詳情啊。
弘旺這孩子出了宮還沒回到府里呢,被弘歷給叫走了,半句多余的交代都沒有,自己這邊心急火燎的,想知道詳細可不得過來瞧瞧。老九這邊可去了三個,說的應該是最全的。
哥三個往這里一坐,老九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你說老四缺德不缺德,那話是糊弄孩子?反貪腐?整頓吏治?這是皇阿瑪想干都沒干成的事。這會子他倒是異想天開,叫這些孩子沖鋒陷陣。”說著,他臉的神色鄭重起來,“這里面的水有多深,別人不知道,咱們難道還不知道?”八爺黨的門人里面,有沒有貪污的?那些貪污的錢財大部分都到哪里去了?沒有誰在做的三個人更清楚。“這有些事情能查嗎?敢查嗎?”說著,嘆了一聲,“當然了,爺也不是沒想過一種可能,這些下面的人給您……不是,是給咱們只占了小頭,他們自己呢,則借著咱們的名義侵占了更多利益。這種情況有嗎?肯定是有的。但這根子在哪里?癥結在哪里?是誰給了他們這個底氣?”往深了追究,只能追究到老八這里來。這天下的官員多了,八爺的門人畢竟只占了少數,是他自己的門人,估計這種情況也很普遍。真叫兒子把老子給挖出來了,這算怎么回事?“還有……這里面不是不兇險。別看一個個的都是皇阿哥,可他們這是干什么去的?這是斷人家的財路,斷人家的前程去的。人家會干看著,活都活不下去了,可不得要拼命?而這些孩子呢?不管是我家的這三個,還是弘旺,又或者是弘暄,一個個的在京城打架喝酒賭錢行,但真拼命,他們還嫩著呢。一個不小心,小命可搭進去了。你說老四他缺德不缺德。想要怎么的,沖咱們這些老兄弟來唄。好家伙,整的孩子們一個個熱血沸騰的,好像離了他們大清國明兒滅亡了一樣!”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間連個磕巴都沒打。這會子喘了口氣,端著茶碗咕嘟嘟的灌了,又示意老十再給倒。
老十聽話又乖巧的倒了,然后坐在一邊不說話。好像弘暄不是他兒子一般。
老八看了老十一眼,這總又自詡為蠢人的聰明人,人家這是一句話沒說,只等著他跟老九拿主意呢。可這主意他怎么拿?
“不能不說老四這手段高啊。”老八嘆了一聲,“他想整頓吏治是真的。吏治也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了。但為什么選了這么一群小子去,還把話說清楚了,凡是所查貪官的所有非法收入來源,拿出五成交國庫,拿出三成交給路政司在當地修橋鋪路,拿出兩成交給即將組建的教育司在當地興建免費官學。”說著,老八頓了一下,“這里面的意思,你們可琢磨明白了。”
老九哪里不明白。
老四這是一批人想辦成十件事吧。
看起來是去整頓吏治查貪腐去了,其實這好處,第一點肯定是能叫官場的風氣為之一清。哪怕這只是短暫的,但這也為朝政的穩定贏得了時間。第二,是充盈國庫。其實之前老十三確實是說了真話了。老四最近確實是愁國庫沒銀子的。這沒銀子怎么辦?銀子從哪里來?當然是誰有錢搶誰唄。可這搶至少得合法吧。怎么樣才能把搶變的合法呢?那只能對方不合法。對方不合法了,這叫收繳,而不是搶劫。于是,貪官遭殃了。第四,贏得民心。這百姓最恨的是什么人?非貪官莫屬。如今皇的恩典下來了,派了自己的親兒子親侄兒來了,是要殺貪官為百姓出氣的。那么在百姓心里,皇圣明嗎?誰敢說皇不圣明!第五,路政司是老四一力要辦的,誰都不知道怎么辦?壓根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啊。如今好了,哪里出了貪官查出來抄家了馬能修路。連免費的官學都有了。那這以后,百姓們是不是得見天的盯著當官的,等著抓了把柄好改善他們的環境,好叫他們的孩子不用花錢能學認字了。官員們敢不清廉?要想不被盯著,那么他們任的第一件事,只怕是修路和辦學了。不是沒人來辦嗎?現在你們敢不辦嗎?能不辦嗎?這不是順手推動了路政和義務官學嗎?朝那些大臣還能有什么話說?都這樣了還說個屁。這是由下而的在推行政令。其意義足以震懾在朝的大佬了。
九爺掰著指頭一個一個說著,他的腦子從來沒有此刻這么清晰過,“第六……”他看向八爺,“第六,徹底摧毀八爺黨的根基。”
黃昏的太陽光從窗欞里照進來,照在八爺的臉,八爺的眼睛閉著,此刻的他看起來像一座雕像。
是的!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
像是老九擔心自己的兒子一樣,其他的兄弟呢?誰的兒子也沒有多余的?能不擔心嗎?
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啊。
一旦孩子們牽扯進去了,這些當爹的能怎么辦?
更何況這里面牽頭調查的有自己的親兒子弘旺!
他揉了揉額角,“這事不能這么干?”
是不能這么干!
老九嘆了一聲,可老四既然擺開陣仗了,還能如何?m.biqikμ.nět
“進宮!”八爺站起身來,“進宮去,進宮去見見皇。”
見老四?
老四現在是皇,金口玉啊!說出口的話萬萬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八爺邁步往出走,“沒叫他收回去。咱們去求見。他不是想叫爺認輸嗎?爺認了!”說著,袖子一甩,大踏步的出了書房。
“咱們怎么辦?”老十問她九哥,“跟著?”
跟著吧!
不管老四能不能改主意,至少得知道老四的底線在哪兒吧。再有是,他說的話可得算數啊,別孩子們百忙了一場到頭來什么也沒得到。要是真能給了鐵帽子……他真得考慮考慮把手底下那些欺瞞下叫自己都差點忍不下去的奴才親自送到兒子手換功勞去。
這么想著,一扭頭跟老十的眼神碰了。這哥倆瞬間有種心照不宣。
得!都不是什么有原則的好鳥。
林雨桐笑的都快岔氣了,結果四爺剔干凈瓜子的西瓜塞嘴里,“你說你現在怎么那么壞呢?”
四爺沒笑,臉的神色卻溫和,眼眸一閃,偶爾還露出幾分孩子氣的調皮之色,“……跟著老八,是老八坐皇位,老九老十頂多也是個鐵帽子。”如今這份鐵帽子來的多容易,只要把他們自己知道的人全都撂出來八九不離十了。那些人九成都是八爺黨的鐵桿。那自己人告自己人,一告一個準,證據都是現成的。做的又是對得起君王,下對得起黎民的事,根本沒道理不干。但跟著老八呢?造反嗎?風險大回報在最好的狀況之下也是如今這樣了。這兩人只要不傻,知道會怎么選?老九跟老八的感情,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老八的兒子沒風險,他是跟老八的感情再好,還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跟著受牽連。這人心,其實是只差那么一點點。老九也不年輕了,不是二十郎當歲,為了所謂的兄弟意氣肯刀山下油鍋的老九了。而老十,這丫從來沒有所謂的忠誠過。
“要真這樣,不叫這些孩子查了?”林雨桐順手往四爺嘴里也塞了一塊問道。
想得美!
戲臺都搭好了哪能不往下唱呢?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的天色晚了。結果都已經掌燈了,這要進宮的牌子一個一個都遞了進來。
四爺從蘇培盛手里接了帕子擦了手,都翻看了一遍,“來的還挺齊整。”
林雨桐又笑:“我叫人準備宵夜去。”
這些兄弟們在一塊,有的磨呢。
蘇培盛沒得四爺的話,但這意思他知道了。轉身去宣人了。
這些兄弟一個個的進來的時候,發現御書房里座位都擺了倆溜。挨著皇最靠前的兩個座位,這次沒人往前坐,三爺和五爺都往后坐了一個次第。不管這倆位置的人來不來,位置得預留著。今兒眼尖的可都看見了,直郡王和理親王家的孩子,也都在其啊。
老四這意思,想放這兩人出來?
說不準的事做起來得留有余地吧。
于是兩人自居的空出前面的位置,后面緊跟著的兄弟各自找自己的位置坐了。
竟是剛剛好,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老三往倆空椅子一瞧,哎呦!可有些年沒見這倆冤家哥哥了。今晚來嗎?他還真有點小期待。
老五跟老三面對面,他是不敢有期待的,要是沒錯的話,在自己的首應該做的事前太子理親王。哎呦我的親娘噯!他的身子不由的往另一邊給縮了縮,結果一縮胳膊撞人了,扭臉一看,我的老天爺,怎么忘了這邊是老八。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坐在這里是渾身都不得勁。扭來扭曲的……
“長虱子了?”九爺對他親哥那樣看的都不好意思。
你才長虱子呢。
老五對老九堅持要接額娘過去跟他住的事心里正不美呢。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你跟你親哥這里顯擺?他沒好氣的嗯了一聲,“沒見天橋下那些乞丐對挨著坐相互逮虱子呢。”
老九的反應慢了半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懟自己呢吧?!不是說了一句我能給額娘修個大園子你能嗎?,至于記仇嗎?說他窮的跟乞丐差不多了吧。“回頭給您送兩車銀子去!”
老五一噎,話都說到這份了,自己還說什么。這還在萬歲爺的御書房呢。他只得瞪著眼睛運氣。
老九嘿嘿笑了兩聲,端了小幾的茶要喝。茶味他聞見了,是在皇后那邊喝過的。這個味道那叫一個香。蓋子掀開,剛要喝呢,聽邊七爺喊了一句,“別喝。”
怎么了?
九爺連同其他人都嚇了一條。這是下毒了還是怎么地?
“有虱子蹦進去了?”七爺伸了伸那條不怎么靈便的腿,說的一本正經。
十爺納悶:“御書房哪里來的虱子?”
八爺心說,老七今兒吃錯藥了,這是諷刺老四窮的也長虱子了。
哥幾個心說,老七你能耐了,膽肥了,這話咱們沒一個敢說的。
老七在一眾兄弟的視線里終于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說了什么,趕緊打嘴,“誰說萬歲爺的書房有虱子呢?”我那不是想說我身也有虱子等著老九給我送銀子呢嗎?你們一個個的都想哪去了。
正要解釋,聽四爺的聲音傳來,“誰說御書房有虱子了?朕窮的連虱子都不來!”
眾兄弟:“……”這個死要錢不要臉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