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想不到。
不過這沒關系。看著這些個韃子鬧起來才好呢,狗咬狗自己才能趁機起勢。
更何況,他身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必須要弄到手的東西。
這么想著,心里更堅定起來,“您的身份,總得叫我們留一手吧。家妹如果在府里,我也好放心點,至少您有沒有做危害我們利益的事,我能及時知道。這才是合作者該有的誠意。再說了,我那妹子不算是辱沒了十二爺……”
美人計?
這個真不好使。
云娘還繼續道:“有她居聯絡,對咱們來說也方便……”
十二心里冷笑,帶著幾分不耐煩,“行吧!”他直接打斷她的話,“實在覺得有必要,送來吧。”一個女人而已,還能翻起浪花來。
云娘滿意的笑了,“……本來該告辭了,但為了咱們彼此好,我還是晚再走吧……”夜色是最好的掩飾……
十二叫人,“帶她到廂房歇著去……”
看著云娘起身跟隨從離開了,十二起身去了凈房。這個女人這么一來,他瞬間覺得這府里都不怎么干凈了。哪里絕對安全,只有這凈房暫時安全。他的手從衣領里拉出個掛在脖子的玉牌來,在手里緊緊的握了握。這個東西來之不易,自己的性命因為它如今還懸在空里呢。弘晳歿了,他不信老四想不到自己身。如今沒處置,他還有點拿不住老四的意思。
等來等去,沒等到老四的處置,卻等來了云娘這個女人。既然纏來了,為的什么不而喻。
該怎么辦?藏在哪里安全呢?
這世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十三將這東西倒是藏的嚴實,可是還不是一樣叫自己給弄到手了。說到底,只要是人經手的東西,不敢說百分百的絕對安全。
他坐在恭桶,手里攥著這個東西,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這個時候,腦子里想的不是怎么把這東西造出來,而是想著怎么才能一點都不泄露出去?
慢慢的,他的表情變的復雜,嘴角還帶著幾分嘲諷的笑。繼而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堅定了起來,緩緩的將玉牌一份兩半,從間抽出一張折疊好的紙來。將紙展開,戰船在圖紙都彰顯著一種叫人熱血澎湃的霸氣。手一點一點從圖紙輕撫而過,到底咬牙將圖紙舉起來放在角落的熏香香爐,火星點點,圖紙被點著了,火慢慢亮了起來,火光照在他的臉,不知道是煙熏的還是火燎的,眼圈慢慢紅了,“皇阿瑪……”他呢喃的叫了一聲,千萬語說不出來,眼淚去卻跟著下來了。
他自嘲的笑,都不知道自己在折騰什么。想辦法弄到手了,又親手毀了。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啊。
看著最后一點紙屑都化為灰燼,他的心里卻驀然的輕松了。取了荷包里的護身符,重新放在玉佩里掛回脖子,有親手將這些灰燼都倒進馬桶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這才轉身出去了。
像是了了一件什么大事似得,端起已經涼了的飯菜吃。吃完倒在榻睡。等夜里云娘要走的時候,他都沒起身。愛怎么著怎么著去吧。心里沒有負擔,原來可以睡的這么香。
十二福晉在佛堂里,捧著經書半天都沒翻一頁。
子時了,才有人來報,說是客人走了。走的是后角門。
“那爺呢?”十二福晉問道。
“爺在書房歇了。沒去別的院子。”丫頭的聲音帶著笑意,今兒是十五了,按道理該到正院歇著的。沒來也沒去別人那里,好歹算是給了福晉臉面。
十二福晉嘲諷的笑笑,搭著丫頭的手起身,“那咱們也歇吧。明兒回富察家去轉轉……”
自家爺是這樣,不提醒一下自己是誰家的閨女,他不記得自己這福晉到底是誰。
十二府里的事,七爺盯著呢。每天都會匯報,但四爺的興趣卻并不大,這些事情全都給林雨桐料理。
他最近在點燈熬有的在修改圖紙呢。以現在的工藝水平,什么樣的零部件是能制造的,什么樣的不能,四爺以前只有籠統的概念,如今見了,了解的更清楚了。再加一批戰船已經投入使用,其暴露的問題或者短板都出來了,圖紙又遭過泄露,那么除了徹查和繼續完善能在當前實行保密制度以外,是繼續改良了。
林雨桐現在天天得給四爺針灸,那一雙眼睛如今都有點近視了。
這段時間京城的氣氛一直都不怎么好,很有幾分戰戰兢兢的。御史臺要是哪天不折子參宗室點事,都像是缺了點什么似得。
總之有點壓抑。
弘晳沒了,小輩們嚇壞了。老鳥們都是心狠手辣的,親兒子也下殺手。這個認知徹底把這些嚇的沒脾氣了。
叫林雨桐說,這些小的,沒見過真正的奪嫡傾軋。只有像是弘晳弘暉那么大的,從他們記事起,那是常態。所以耳融目染的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經歷過這些的,要么像是弘晳這樣的,有野心有手段想干干,要么像是曾經的弘暉一樣,跟著他阿瑪,跟著先帝錘煉出來了。再往后這些出生晚的,年歲小的,那時候壓根不記事,算是記一點事的,可那不到懂事的年紀都看不透里面的事。等懂事了,結果四爺登基了。然后四爺對小一輩還是寬和的。這一寬和一
δ.Ъiqiku.nēt個個的開始飄了。如今好了,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才好呢。
人都得有點敬畏之心。
林雨桐將這些情報都整理好,對七爺道:“也不用繃的這么緊,該歇著的時候還是要歇的。這么連軸轉肯定受不住。”
七爺謝過主子娘娘的好意,“……真要是從眼皮子底下給溜了……臣到了那頭都沒法見列祖列宗了……”
林雨桐又客套了兩句,又說七爺辛苦,等把人送走了,又叫董小宛記下,明兒要給七爺府里送賞,把恩寵得給足了。
董小宛一一記下,又小聲問林雨桐,“今年去塞外嗎?”
“誰叫你打聽什么了?”林雨桐抬眼問道。
董小宛笑:“原本是禮部想折子的,這不是去年被萬歲爺給罵的狗血淋頭嗎?幾年學乖了,不折子了,先來打聽。是通過內務府來問的,求到小女門了,順嘴幫著問一聲。”
今年得去吧。
守孝三年沒去,接著自己生孩子又一年沒去。再不去真說不過去了。
她這么跟董小宛說,“……叫他們折子吧。今年是必去的。”只是自己肯定是去不了的。
晚跟四爺說這事,四爺也點頭,“是該去了。”說完又看炕躺著的四只,“都去吧。孩子帶,周歲在木蘭圍場過。”
孩子太小,路顛簸受的了嗎?
等坐到車林雨桐滿意了,這是一架超級舒服的房車。馬車減震效果不錯,輪子雖然還沒有橡膠的,但路卻好了。水泥的路面被人打掃的連個石子都沒有,相對來說已經很平穩了。
四爺坐在馬車跟林雨桐感嘆,“這么一點路,整整修了三年。”
難怪呢?
林雨桐低頭往下看,“這水泥只怕也不怎么過關吧?”
肯定的!
“沒有大噸位的車,這樣的水泥能修路了。至于說修橋修水利,現在這樣的還不行。”四爺也跟著林雨桐往下看,研究水泥地面。
這樣的地面鋪著那樣的車輪子,林雨桐失笑,“怎么覺得這么怪呢?”感覺到了仿古的景區里似得,弄兩輛馬拉車坐去感受感受,是那種感覺。
“橡膠樹還在亞馬遜呢……”四爺搖搖頭,“杜仲樹這些倒也能提取橡膠,但那在現代化工體系完善之后工藝都不是誰都掌握的,現在?”感覺跟登月球的難度差不多。
跟四爺和林雨桐似得,差不多的人都在盯著地面瞧。一個個的低著頭趕路,瞧稀罕呢。
弘晝把腳的鞋襪都脫了踩在面,平平整整的,這路面可青石板的路面舒服多了。他眨巴著眼睛,也不要鞋了,撒丫子跑著追四爺和林雨桐的馬車。
還是林雨桐瞅見他了,叫人慢了一點他才趕來。
“皇阿瑪……”弘晝跳馬車竄進來,“這水泥也是要保密的東西?”
四爺哼笑一聲,“想干什么?”
“這東西兒子覺得握在一家手里沒什么意思。”弘晝湊過來,“要是您放心,這差事您給兒子來辦行。別的不說,以后每年不能給國庫交一百萬兩白銀,兒子隨便您處置。”
四爺踢他下去,“回去再說,現在趕緊滾下去。”
弘晝嘿嘿笑,覺得這事有門。跳下去碰見騎馬過來的九叔,叔侄倆一對視,了然了。都盯同一塊肥肉了。
九爺一見弘晝那表情知道自己沒戲了。肉疼的什么似得,但還是挑起大拇指,這小子是有眼光,也會經營。
那邊弘歷跟十二騎馬并排而行,都看見這邊的情景了。
十二說弘歷,“愛銀子掙銀子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向五阿哥學學也沒什么不好。這面的利潤大了去了,回頭找五阿哥參一股去,親兄弟沒什么不好意思開口的。”
弘歷沒語。他如今跟弘晝的關系可有點微妙了。雖然弘晝看起來還跟以前似得,笑瞇瞇的,沒個正形。可兩人心里都明白,到底是不一樣了。以前遇到這種事,弘晝會主動把好處送到自己跟前,還得自己拿大頭,他撿小頭。現在呢?他哪里還會顧忌自己的想法。
再說皇阿瑪對弘晝也確實是不一樣,本來禮部定下來的日子再五天之前,臨出發了,弘晝福晉快生產了,皇阿瑪不走了。愣了等著弘晝的嫡長子出生,看了孩子,又過了孩子的洗三,這才出發的。
臨出發了,還給孩子賜名叫永瑛。
皇額娘還想叫弘晝留下照顧老婆孩子,最后不知道弘晝說了什么才不了了之。不過皇額娘到底給了兩個嬤嬤兩個醫女,這才放心的帶著弘晝出門。
以前沒在這事過,這一吧,心里有點難受。
如今起幾個兄弟來,自己哪里還有什么優勢。人家個個都有孩子了,自己這邊一個閨女也沒有,突然有了一種到了人前有點自卑的感覺。
木蘭圍場本來不遠,路又好走,這一路走的真不算艱難。
林雨桐之前還害怕孩子不舒坦,結果呢,一路興奮的不得了。馬車晃悠著,外面車馬喧騰著,白天在路從來不睡覺,趴在車的窗戶口往外看。
途休息的時候四爺下了馬車站在邊活動活動腿腳,扭臉看見小閨女小小的腦袋急著往出探。他扭臉過去,“弘晶?”
這一叫,小丫頭頭抬起來了,腳踩在床不停的撲騰,嘴喊著:“……啊……馬……”
奶娘跟她說外面的是馬兒。她急著要看馬,啊啊啊的叫,四爺笑,以為是叫阿瑪,高興的什么似得,“咱們家小公主會喊阿瑪了?”
奶嬤嬤嚇的頭埋到胸口,哪里敢回答。
林雨桐在里面將她兜著,瞧四爺那樣不好打擊他,只笑著點頭,“是!這丫頭開口最早,會叫阿瑪了。”
十一個月的孩子了,開口不算太早也不算是晚的。
這四個孩子腿底下都利索的很,弘晗和弘暢沒有學步車都能走幾步了,但都還沒見開口叫人。弘晶是第一個。不管是叫的阿瑪,還是馬,總算是說話了。
一路刻意的引導著,等到了圍場,不光弘晶會喊阿瑪了,是三個小子也的叫幾聲了。
到了圍場對這四個孩子還有一個好處,那是學走路再不怕摔跤了。草地不能用學步車這沒關系啊,到了一定程度學不車是不能用了。孩子大多數是膽怯的不敢往前走,怕摔著。如今找一塊平坦的地方,厚厚的枯草軟綿綿的,稍微叫人收拾一下,可以把孩子放過去了。δ.Ъiqiku.nēt
孩子學走路嘛,剛開始是這樣的,一走一個屁股蹲,可愛的很。一出來吸引了一群人來看。尤其是跟來的沒事干的福晉們,圍在一起嘻嘻哈哈的。
五福晉還說林雨桐,“你也舍得,萬一摔著了怎么辦?”
這哪里摔著呢。
她不由的想起常勝。常勝那時候是怎么學會走路的。反正沒人管,忙的哪里顧得了?還不是放著孩子在給養割出來的草料,自己學會的。反正等林雨桐注意到的時候,孩子都會走了。那時候大多數孩子都不都是那樣。往地方一放,滿地爬去吧。哪有功夫管?誰還專門看孩子。慢慢的不也學會走了。哪里像是這他們,生下來別人都尊貴。一個人幾十個人伺候著,要不然不能顯示身份。這還擔心,有什么可擔心的。
想起了常勝,心里越發覺得心酸。看著這四只,都不由的不平起來。
“等大點了,能不能也叫早早的去宗學里學去。”晚林雨桐跟四爺商量這個事。
學?
四爺看了睡的跟豬崽似得孩子,想這個太早了。
等到時候再說吧。這長相,這年齡,放在宗學里,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什么身份。這不是辦法。
“趕緊睡吧。”他敷衍林雨桐,“這些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數。”
林雨桐斜了他一眼,倒是沒追問,只看他起身又要出去,急忙問,“怎么了?有事啊?這么晚了都!”
這個操心勁喲!
“明兒你知道了。”四爺留下這么一句話走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等第二天看到整裝等待檢閱的隊伍,她才知道,這狩獵多了一項內容,那是沙場閱兵。
四爺拉著林雨桐往前走,他手里拿著弓箭,又遞給林雨桐一把木倉。
應該屬于自主生產的那一種。
四爺朝林雨桐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木倉這東西放在手里還真有些重量,熟練的給木倉膛,舉起手臂,瞄準靶子,猛地,覺得眼前又一道亮光閃過,她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朝對面的山坡看了過去,一個閃光點若隱若現,那是什么?
不容她多想,胳膊猛的轉了一個方向,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木倉響,帶著火星子的一道光迅速的劃了過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