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清71
剛出京城,遇到同道之人而且還是這個人九福晉是大喜過望。偷摸出門最后一點顧慮也沒有了。臉綻開了笑顏朝林雨桐直揮手。
邊跟來的兩個廠里的管事一個主外,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叫長青的。還有一個主內三十歲下的婦人,很是干凈利落原是個寡婦人稱趙娘子的便是。
這兩人剛過來瞧見九福晉對著另一艘船站著的一個男子招手。
沒錯,是男子。而且瞧著還是個極為清雋年輕的男子。一身青衣,一頂小帽一把折扇,滿身貴氣。猛一瞧是九爺還體面幾分呢。
兩人對視一眼,這人是誰啊?九福晉出來,真是為了正事的?
兩人看向九福晉身邊的倆丫頭這倆丫頭他們見的少,不是往常伺候九福晉去廠里的時候身邊帶著的人了。跟人家不熟人家好似也看不懂他們的眼色只低著頭不語。
兩人還委屈了明明聽見自家主子剛才叫了一聲四嫂的。
能被自己主子叫四嫂的,數起來也兩位。一位是董鄂家主子的娘家嫂子,那位四老爺是庶出,本跟自家主子走的不近乎。自家主子從來都只稱呼哪一房的夫人太太,卻絕對不會以嫂子想成。還有另一位,是面的那一位了。
可這位的天顏哪里是誰都見過的,是他們府里這些伺候福晉的丫頭,也只幾個大丫頭跟著主子進宮的時候許是遠遠的見過。再要么是早些年府里的老人了,那位還是四福晉的時候,在其他場合見過也不一定。但是這些人主子都沒帶出來。畢竟這次出來,家里的爺是不知道的。留下那些常跟著福晉的老人,多少還能多糊弄家里的爺一段時間。
所以猜到船頭站著的可能是高不可攀的那位,但到底不敢肯定。
皇后出宮微服下江南的事,沒聽說過!想也不敢想。
所以那里敢亂說話。萬一要不是呢?造謠造到那位頭去了,腦袋不想要了?可萬一真是呢?那這里面牽扯到的事可能更大。沒看一身男裝示人嗎?真給叫破了,壞了大事,只怕不光自己的腦袋保不住,一家子的性命都搭。
兩人隱晦的交換了視線,不語了,對兩位管事無聲的詢問,只作不見。
九福晉哪里管他們這些眉眼官司,半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只吩咐長青,“將船靠過去,我去那條船安頓。”說著又看向倆丫頭,“拾掇兩身換洗的衣服,其他的都不要帶了。”那條船一定什么都有。
最重要的是,不怕誰非議。
這次出來也是萬不得已,幾次跟自家那位爺商量,都是屁事也不頂。剛露出點那么個意思,被他三兩語給解決了。他解決的辦法無外乎兩種,一種是打發管事過去,一種是他什么時候順路了,什么過去替自己去看看。
可這真不是那么個事。不著急自己何苦跟他說。
他是從來沒想過叫自己獨立外出的。原本也沒想著自己出來,想求著他帶自己出來一趟,可誰知道人家忙啊,忙的差點指著她的鼻子叫囂:你那點屁事也值得勞動爺?
好吧!用不起您咱不用了。
大不了自己出來唄。出來前故意找茬跟他大吵一架,說了,誰主動低頭誰孫子。所以短時間內,他是絕對不會找自己的。自己干脆擺出一副氣急的樣子,閉關不見人了。叫自家弘鑫打掩護,還有自己身邊的嬤嬤大丫頭,府里的事亂不了。之前又特意給這次帶來的兩丫頭放了大假,不叫府里的人生疑惑。這才偷偷出來,管事都只用廠子里的。反正這兩人偶爾也出去跑跑商行這些地方,三兩個月不露面都沒人覺得怪。
不過到底是女人嘛,自己偷溜出來心里還真有些底氣不足。為了防備將來有人說三道四,用人她都謹慎著呢,如這四處跑腿的冬青。瞧著是個壯年男人吧。其實是個沒進宮的太監。小時候被爹媽送去凈身,卻沒機緣進宮。在家里又不受待見,一個人在京城里謀生。跟別人不一樣的是,從不鉆營,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人也機靈,后來在牙行做了經紀,自己買了院子買了鋪子,過的也是油水日子。后來自己這邊辦廠子,他倒是毛遂自薦門的。用他的話說,他這樣的人,等閑人家不敢用他。只有跟皇家沾邊的,用他才能用的安穩,他干著才覺得安心。
也是!用太監可不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用的。
帶著長青出來辦事,也不怕人傳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這位跟那些只在內宅的太監還不一樣,常在外面走動,辦外務很是通達,能省不少的事情。
饒是安排的這么仔細,可這到底是偷偷跑出來的,心里能不怕嗎?只怕自家那位爺知道了,真恨不能扒了自己的皮。
可現在不一樣了。遇皇后了!
皇后不可能離家出走吧。那這是有事要辦。辦什么事自己是不管的,也管不了。但只要在皇后身邊,不光是安全無虞,后續的所有麻煩都解決了。
因此過去的時候,九福晉笑的真跟朵太陽話似得,“四……”
差點叫四嫂,但想想隱瞞身份嘛,是不能這么稱呼。那叫什么,叫四爺?找死呢!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倫之戀呢。哪怕江河倒流也不可能戀到自己身啊。
不能這么叫,也不能那么叫,怎么叫呢?
九福晉舌頭一轉,清朗了叫了一聲,“四郎!”
四郎?
這是個什么鬼叫法?!
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是什么關系呢。
她一時心里有些促狹,扭身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九妹,別來無恙!”
幫著九福晉拿著東西過來的長青和趙娘子嚇的險些把手里的東西給扔了。聽聽,一個叫四郎叫的歡喜無限,一個叫九妹叫的情意脈脈。兩人只覺得九爺的腦袋開始長綠毛了,在這么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得綠油油一片。
兩人先是驚后是嚇,又驚又嚇之下,想的不是給九爺通風報信,而是千萬不能叫九爺給知道了。要不然他們這些見證了丑事的,必然是要帶著秘密去死的。這么想著,嚇的渾身都有些抖,低著頭腦袋埋到胸口,再不敢多看一眼。
九福晉只顧著歡喜了,半點沒考慮那不知道林雨桐身份的人會怎么想。她前十分熱情的拉著林雨桐的雙手,很有幾分執手相看淚眼的意思,“四郎這么穿,真是意想不到的好看。再年輕二十歲,真恨不能嫁給您算了。”
林雨桐哈哈大笑,“現在嫁也不晚。”
九福晉跟著笑,“嫁是不能了,不過做幾天露水夫妻還是能的。”
長青和趙娘子低著頭,不敢看兩人的神色,但只聽著話,卻真真是證實了剛才的猜想,九福晉出門是來會情郎的,根本不是辦事的。
說嘛,有什么大事非得福晉親自出面辦,還得偷偷的出來,不敢叫九爺知道。
如今再想想,真是除了偷情沒別的了。
兩人心里苦啊,這樣的事您倒是避著些人啊,這是怎么說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呢。還有那勾搭有夫之婦的小子,仗著年輕臉白九爺俊俏,敢來挖墻腳,你自己找死別連累咱們啊。
趙娘子輕輕將手里的東西放在甲板,然后慢慢的往回退。
長青一看,心道還是趙嫂子年長幾歲,反應是快。這種時候哪里敢多待,早早避開是正經。不帶眼睛不帶耳朵,只做不聽不見,全然不知,許是能保住命吧。
等兩人退回自家的船,進了船艙才常出一口氣。
兩人默契的都不語,也約束著這邊船的人不要在外面走動。省的看見不該看的。
這邊九福晉卻沒發現異樣,只跟林雨桐說自己的委屈,“……您是沒見他那副德行,他是事是正事,我的事不是正事了。他的事能日進斗金,我的事不是日進斗金了。那個難為啊,我這好話說盡了,是指派不動。求爺爺告奶奶的,倒是勉強應下來了。張口問我要一半的利!我是癡了還是傻了?能應他才怪。這不,自己出來了。”
感情急著過來是拿我這里當避難所了。
林雨桐笑,對于自己的事卻是只字不提。九福晉是個機靈人,也是半句也不多問。
兩人回了船艙,這艘船九福晉的船又好了很多,里面裝修的很舒適,該帶的都帶著呢。林雨桐直接住了書房,書房是非內外間的,里面帶的休息室本是臥房,很舒服,沒有設么么欠缺的。原本的臥室直接給了九福晉,“你去住吧。其實也是一樣的。”臥室也是里間住人,外面是會客區域。一般一家子出門,還不都是男人在書房,女眷另住。
這么一安排,更像是兩口子了。
長青的船緊緊的跟在其后,將那邊的情形能看個幾成。哪間是誰的人進進出出,一眼能瞧見。
又瞧見那不知道誰家的大膽公子真的青天白日不要人通報的往九福晉的房里鉆,每次進去的時間還不短,男男女女的這點事,誰心里不會瞎想呢?
其實倆女人能干嘛?不過是坐在一起閑磕牙。
九福晉知道輕重,從不往書房去。皇后出來肯定有要事要辦。沒看見跟來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沒有一個是她覺得面熟的人嗎?那書房還不定有什么要緊的東西呢?她是堅決不會踏足的。
于是林雨桐得閑了過來,跟九福晉臨窗坐著說話。
天氣已經和暖了,沿岸的柳樹舒展了枝條,嫩綠的顏色鋪排開來,遠遠看著,確實是難得的一景。
這跟在花園子里看到的又不一樣,多了幾分純自然的氣息。
林雨桐還罷了,對于九福晉來說,“……幾十年了,還是頭一回往南邊來。早聽說南邊好,可日日圈在府里,雖說富貴無雙,但到底少了幾分意趣。往北走去過圍場,其他的地界真沒去過。”所以能出來這一遭,哪怕回去給家里那位給罵死,自覺也是值得的。
“那這次可是不巧了。”林雨桐笑,“若是有閑的時候,不妨慢行,沿岸停下來逛逛。三里不同俗,每個地方都有其特色。這次跟著我是不行了,我有事要辦,路不停。等以后有機會了,叫老九帶著你,你們有錢有閑,想怎么轉不成啊?”
九福晉心說,這宗室沒旨意是不能離開京城的。這話在嘴里轉了一圈,到底不敢說。不過皇后能說出這話,大抵是萬歲爺那邊依然是露了口風了,說不得還真有一天能想去哪去哪呢。
哪怕不能沿岸停船,九福晉也挺高興。只看著運河兩岸的水景,也叫人覺得歡喜。
林雨桐瞧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看著沿岸多了許多掛著各種食肆和酒坊的小鋪面和船只。尤其是小船,更是靈活的很,見了大船叫賣,來回晃著手里的旗子,報著自家的菜名。更有那菜蔬鮮果米糧油柴等物,只要有需要,不要大船親自出去采買,有人親自劃著小船送過來,貴倒是能貴一成,但卻省卻了很多麻煩。
她把這些寫信告訴四爺,看來貨運所帶動的,遠遠不是一兩個行業。
很有些欣慰和感慨的樣子。
還抽空畫一些素描的畫,將眼里那些好的和不好的,都畫了進去,她現在是四爺的眼睛,必須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他。別人夸大的她不能夸大,別人不敢說的她要敢說。
所以如此走了一路,林雨桐一點也沒閑著。跟四爺幾乎是一天通一封信。四爺也在信說一些他的見解,或者點撥林雨桐幾句。跟多的則是孩子們的日常,每天附帶的也有幾張孩子的畫像。或是玩或是鬧,或是吃或是睡,總會叫人瞧了不由的會意一笑。
里面偶爾會夾雜一些四爺的自畫像,有一張是個半裸圖,身的腹肌和魚人線清晰可見,還是側著身子抬著胳膊,附帶一條麒麟臂。腰圍著個東西,將大長腿畫的尤其有力。這其實跟裸照已經沒多大區別的。還大不慚的說這是送給自己解饞的,怕自己太想他了。這樣的畫像林雨桐哪里敢叫人看見,拾掇起來偷摸的在被窩里瞧瞧得了。
一路走來,可謂是風平浪靜。不時的有水師的小規模戰船來回的巡弋,其實是在內陸河流的操練。但這已經足夠震懾宵小之輩了。
不緊不慢的走了三天,在杭州棄船登岸。
岸前九福晉拉著林雨桐,“您有要事,只怕這身份還不能叫人知道。您看我這跟著您,要不您委屈委屈,說我是您的家眷。”
其實這些真不用。只怕是九福晉想多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沒拒絕,帶著媳婦出門,這身份大概真不會太引人懷疑。
“那九妹請吧。”林雨桐伸出手,端是氣度不凡。
九福晉一身漢家婦人的打扮,銀色的小襖棕色的長裙,金線勾勒出幾分別致的圖案來。瞧著尊貴又端莊。林雨桐一身月牙白的夾袍子,素凈的很,腰匝著玉帶,追著荷包香囊玉佩,無一不是品。手里一把玉骨扇,不時的拍打在掌心,叫人瞧著閑適的很。腳一雙登云靴,走出去恍若步步生蓮。九福晉覺得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怎么會覺得皇后的個子那么高呢。要說自己因為沒穿花盆底的緣故吧,好像又不是。皇后也沒穿啊!怎么覺得皇后像是自己高處大半個頭去,是在男子間,這樣的身高也算是等,絕對不能算矮了。站在船頭的一瞬間,真有種挺拔俊秀的錯覺。
其實林雨桐還是挺不舒服的,這內增高到底不如繡鞋穿著舒服。誰家原身各自實在算不得太高呢。其實她還是更喜歡大長腿的。
這么的,杭州分外熱鬧的碼頭,來了一對家境不錯的夫妻。不管是游學還是探親,在杭州這樣的地界,一點也不惹人注意。
林雨桐隨身帶著的人并不多,也不過才八個人,兩女六男,都是練家子。他們有個共同的身份,那是來自于粘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