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30
還要摩托車?
“……也不看他家的閨女值不值一輛摩托車!”在電話,李仙兒是這么跟林雨桐表達對此事的看法的。vodtw.cobr>
電話是在英子這邊打的。
林雨桐在電話還沒說啥呢,英子說李仙兒:“你看你說的是啥話?覺得人家姑娘不值一輛摩托車,那這婚事還說啥,不說算了。”
林雨桐心說,李仙兒氣是氣的,但未嘗不是說的義憤填膺的,等著自己跟二百五似的說一句:放著我來!
我憑啥再給你買一輛摩托車?
別的事,許是這些兄弟們看看他大哥作難,會伸把手也不一定。但這事絕對不會。
當年金老大娶媳婦,為了一輛自行車,差點把老兩口給逼瘋了。
那時候金老頭在外面求爺爺告奶奶的,只差給人作揖禮拜了。后來還是人家戰友伸了把手,為了這個人情,四爺其實沒少幫這些老戰友。走動的不方便,但只要如今還健在的,年節都有電話,不在一個地方,但節禮是可以郵寄的。
為的啥?為的是當年的那一份恩情。
可那份恩情真正的落到誰身了?
落到他金滿城身,落到他那一輛破自行車了。
在這里跟自己來這一招,林雨桐能搭理她?說了:“那你們看。娶媳婦跟嫁閨女還不一樣。嫁閨女這事吧,只要閨女覺得好,那都行。畢竟以后又不跟閨女一塊過日子。這娶媳婦可是往后跟媳婦兒一個鍋里攪稀稠了。順心不順心的,這天天得見。自己思量。”
然后說挺忙的,直接掛了電話。
英子用剛才那話,“覺得不值一輛摩托車那婚事算了”,直接把人給堵了。
別開口問我借錢,覺得買不起,算了是了。
這事不怕人指摘的。
畢竟剛回來的時候較張狂,為了顯示自己有面子,把在京城老四是怎么招待的,說的人盡皆知。又把在縣城消費了多少,吹噓的有一沒二的。
人家都知道老二老三老四,在侄兒娶媳婦這件事,態度是積極的,是端正的,是大度的。然后你現在再說人家啥也不管,是不是有些自打嘴巴。
老大兩口子在家還真有些坐困愁城。
往常一不順心罵金滿城的李仙兒,也不罵了。主要是怕家里住著的親家給聽見了。
這會子不光不能謾罵,不能拉著臉子,還得帶著笑臉,表示這點錢,對咱家不是事。
再加要過年了,往年過年能湊活,今年把人家親家大老遠的叫來了,這過年絕對不能湊活。
這又是一筆開銷。
沒辦法了,金滿城找老五去了。
老五能借給他嗎?老五兩口子多摳啊。花花都在這邊呆了半年了,老五兩口子也都見過。作為長輩,第一次見后輩,又是親侄兒要娶回來的姑娘,這見面禮是少不了的。這兩口子只當看不見,裝糊涂一分錢都不拿。李仙兒把這兩口子罵了個死臭。
這會子門去了,老五一直是不語。馬小婷說:“……我們家可憐的跟啥似的,哪里有啥錢啊?剛買了一輛摩托車,花了七千多。如今過年都要過不去了……要不是有倆孩子,肉都不想買……是買肉,還只買了兩斤,是個意思算了……”
反正一個意思沒錢。
金滿城回來跟李仙兒低聲這么嘀咕,李仙兒差點破功吼男人一嗓子:你是不是傻?借不來錢,不會直接去借車唄。
借來等婚禮完了還回去不行了。
老三原來是有一輛摩托車的,早舊了。老二也有一輛,買的本來是個二手的。他不是啥講究排場的人。幾百塊錢買來的,換了個新發動機,一樣代步。
老大家不是沒想過這兩輛車,不過是自己打從心眼里瞧不。
然后趁著晚,親家歇下了,兩口子才出門,找老五商量借車的事。
馬小婷當然不愿意,自家都不怎么舍得騎,只想著走親戚的時候用用。然后鎖家里蓋,務必要盡量保持新一些,等將來孩子結婚的時候還能拿出來當大件用。
這么寶貝東西能借出去嗎?
馬小婷拉著臉:“老五說車的發動機有點問題,正想著這幾天找人去退了呢。用舊了,不好退……”
李仙兒趕緊道:“咱不用,是擺著的。結了婚給弄回來。”
“過了退貨的日期人家也不給退吧。”馬小婷說,“一星期之內,能結婚嗎?”
這是難為人了。
擺明了說啥都不借唄。
老五看他哥的臉,到底不忍心,說:“你去找老雷。他那邊能自己攢摩托車。還能賒賬。先拿車,等到明年秋里……再還……”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然后兩口子連夜里,敲開了老雷修理鋪的門,果然見里面停著一排排嶄新的摩托。
老雷也說了:“要是現錢買,四千五推走。要是秋后再給,六千不還價。”
大半年的時間,多要一千五百塊錢。
可老大兩口子沒有第二種選擇,果斷的寫了字據,然后推著摩托車走。
老大不會騎啊,摩托推起來可費勁了。這也有勁的不行,兩口子在路都想好臺詞了,說出去串門,看見這車不錯,順手買了。
這么說著,老大瞬間覺得好像是這么一碼事。
大半夜的進了門吆喝:“清豐……花花……起來看看,給你們買啥了……”
然后不僅把清豐和花花叫起來了,還把肖爸和肖家叔叔叫起來了。
李仙兒特別豪邁的笑:“親家,看這車咋樣?我跟他爸出去……本來是給人家報喜去的……你說一些朋親,咱又喜事不說也不行。一聽咱說要買摩托車,人家特別熱心,介紹了老雷……都說他那里的車最好,價格還合適……干脆直接過去,問了價……一說六千,他爸說行……這不……直接把錢給人家,咱把車給推回來了……”
摩托車這東西,看外觀其實是看不出來差別的。尤其是對不懂行的人來說。
新車嘛,又是六千塊錢從熟人那里買的,那這車的絕對是好車了。
不過是不是好車,人家肖家也不是很在意。是有這么一碼事吧。
肖家叔叔說:“那趁著年前,叫人把新房粉刷一遍,地面鋪瓷磚,我們也好量尺寸出去給孩子買家具電器。”
提了新要求,又變相的催那兩萬塊錢。
剛跨過一座高山,又迎來一個天塹,怎么過呢?
兩口子躺下了,李仙兒踹了金滿城一腳:“咱去南方之前,不是跟那誰借了一萬塊錢嘛。”
高利貸啊。
金滿城搖頭:“人家現在未必樂意借。”
“你傻啊。”李仙兒起身,黑暗里一雙眼睛亮閃閃的,“他不借,別人肯定有愿意借的。畢竟之前那一萬有人替咱還了,這些人不怕咱還不起……”
金滿城平躺著,瞪著頂棚。要是這么說的話,也確實是有道理。
有還貸的能力,沒道理沒人借給咱。
“行!”他翻了個身,“我明早去。”
早七點出門,九點回來,揣回來兩萬五千塊,偷偷的塞給李仙兒五千,過年和籌備婚禮的錢這五千了,還沒暖熱的兩萬,兩口子直接給了肖家。ъiqiku.
金滿城把錢遞過去:“咱們如今取錢,錢數多了得縣城去。我一早去,現在才回來。”
肖家覺得這金家看起來還真有點不露富的意思。然后兩人帶著清豐和花花,去縣城。這三叔也機靈,叫了清豐,說分開轉。其實肖爸帶著閨女偷偷去了銀行,把這兩萬塊錢給閨女存了:“這錢誰也別說,以后自己想吃什么,自己買。實在是沒辦法的時候,再動用這錢。卡號爸記著呢,有難處了給爸打電話,把給你的卡打錢。不是教你留心眼,那清豐現在對你是不錯,誰知道以后呢。你那公婆可也不是啥實誠人。所以啊,留著心眼沒錯。等將來有孩子了,看情況再說。記住爸的話。”
花花低著頭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我沒那么傻。他家還有個兄弟要讀書呢。我拿咱家的錢干嘛,少花了他家的錢,錢也未必能落到我們的兜里。還不是得顧著他兄弟多些……”
肖爸心里怪難受的,以前啥也不懂的閨女,都明白這里面的彎彎繞了。
事實是孩子說的這樣,成家一個扔過一個,是好是歹自己過去。得顧著小的呢。
自己未必不是覺得把閨女送出門,任務只剩下一個了。
人同此心,這邊肯定也是一樣。給大兒子把媳婦娶了,愛咋咋去,肯定得顧著小兒子,不管是供著學還是娶媳婦,這又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肖爸把這事放心里了,在縣城把東西買了,清豐又找清輝,找了卡車給幫著拉貨。
清輝不怎么認識大貨車的司機,只能找徐強。
然后徐強利索的找車找人把這些家具給弄回去。然后沒大人在的時候,這幾個小的管徐強叫大姐夫。于是一聲大姐夫叫的徐強發飄,光是給小舅子們買好煙花了好幾百。
晚給清平打電話還嘚瑟呢。
清平氣的:“你二百五啊!哄你錢呢。”
氣死她了都!
徐強咧著嘴笑:“我樂意。”
清平不由的笑了,愿意為你的家人花那份錢操那份心的,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吧。之前還覺得拉克申傻,如今再看,左不過兩個字樂意!
金滿城和李仙兒看見拉回來的一件再一件的大件家具家電,也挺樂意肖家的。
要的彩禮不少,但給的陪嫁也實誠。
床、沙發、茶幾、衣柜、床頭柜、電視、電扇、電暖氣。連小件的吹風機、洗臉盆洗腳盆澡盆,熱水壺,果盤,茶具,鍋碗瓢盆都帶了。還有較貴的鴨絨被四個。
算下來,估計花的錢數得在一萬五左右。這給了彩禮的話,新媳婦進門的時候娘家還得給壓箱錢。
肖爸說了,討個吉利的數字,給花花帶六千六百六十六的壓箱錢。
金滿城兩口子把清豐叫到屋子偷著問了,“家具那些花了多少?”
清豐心里有數著呢,見問了,實話實說:“花了一萬六千七百多……”
一萬六千七加六千六,這都二萬二三了。
自家只給了兩萬,相當于人家嫁閨女搭進來兩三千塊錢。
這心氣瞬間舒暢了。
給出去的兩萬變成東西全進了自家的家門了。這有啥可說的,是高興。
這個媳婦找的可真是太可心了。
晚李仙兒炒了幾個好菜,好酒倒,倆親家坐個面對面,溝通感情嘛。
肖三叔見他哥微微點頭,說了:“等孩子結婚之后……是分開單過啊……還是……那這以后這院子怎么說的……給大的還是給小的……”
李仙兒愣住了。啥意思?哪有還沒進門要分家的?
但她現在沒底氣跟人吵嚷啊。
人家肖家又不是賣閨女,嫁給你們家還倒貼錢著呢,那人家有說話的底氣。
還有院子的事,這事吧,她早想到女方會問的。筆趣庫
于是話在嘴里轉了一圈,才道:“……親家,這個不用擔心。我家清收學的可好了,老師都說了,好好培養,一準能考大學。是成績稍微欠缺一點,也沒事。咱們那天看的大學……不是說了,那校長是孩子四嬸的師兄,說話可頂事了。她四嬸搭句話,保準錄取走了。這只要考大學,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管了。有他四叔呢。你看老二家那清平,如今住她四叔的,吃用都是她四叔的,將來這工作結婚房子,她四叔都給包圓了。家里是這成例。”
肖家三叔不知道是聽明白還是沒聽明白,十分固執的問:“那這么說,這院子,是清豐和花花的了。”
李仙兒一直在想辦法回避這個問題,不想直接給出特別確定的答案。可花花這位三叔,實在是太討厭了。
逼得沒法子,人家要一句準話嘛。
她說:“對!這院子以后是清豐的。”
花花戳了戳清豐,清豐從衣服兜里掏出紙筆遞過去給他爸:“那……那……那寫下來吧……”
金滿城的臉瞬間都青了,為了這一院宅基地,當年受了多少罪。如今還沒怎么著呢?兒子開始搶了。老子不死,這院子都是老子的。
心里這么想著,但還是接過來,直接寫了個憑條。
大致意思是說,兩兄弟將來要是分家,長子不離家,這宅子是老大的。
看著清豐把憑條給花花,然后花花收起來了,肖爸才說:“你看這兩娃,辦的是啥事?這院子是你爸你媽的,還沒怎么著呢?往自己懷里扒拉。”然后又跟金滿城說,“誰叫咱們命不好,遇這不醒事的呢。是好是歹,都是咱自己的孩子。只當是輩子造的孽……”
當天晚,金老大夢見自家老爹了,夢見那時候給老五娶媳婦,叫自己騰出那間磚瓦房自己不樂意的事。
然后一身冷汗把被褥都打濕了。
他從來沒有這么肯定的相信過,這世真有冥冥自有報應的說法。
第二天一大早,起身去老五那邊,爹媽的照片老五這邊有,他想看看老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