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31
清寧左右看看,老家這種住房格局,她其實熟悉的很。m.biqikμ.nět
宅子坐北朝南,進門大門是穿堂,兩邊是屋子。東邊住長輩,西邊住晚輩。從穿堂出去,才是院子,一般會在院子的西邊蓋廈房,東邊靠后的位置蓋一間小小的廚房。廚房的北墻和廈房最北邊的墻在一條水平線。將北墻連起來留個小門,進去之后才是后院。后院一般都很小,靠著角落是廁所和雜物房,還有農村常見的糞堆。
家里有事擺席面,是不進房間的。
一般都是空曠的場地,院子里還大門口的巷子里,搭著臨時的棚子,下面擺桌椅板凳可以了。
因著新娘子嬌貴,特別擺在穿堂里。
穿堂里只擺了一桌,別人的席面是一張方桌坐八個人。新娘子的席面是兩張方桌拼起來,新娘子面北背南,一個人坐著圈椅占兩個人的位置。而兩邊則是四個人,對面沒坐人。
因著是姑娘家,坐在這里吃飯都很矜持,更不要談高聲說話了。
是怎樣的聲波沖擊能把玻璃瞬間給震碎了?
聲音尖利而足夠嘹亮,是必備的吧。吃宴席大家都吃過,嘈雜倒是嘈雜,誰會用那樣的音頻說話?而且還距離那么遠,間存在一些障礙物。
畢竟冬天嘛,家家戶戶在穿堂通往院子的二門處,都掛著厚門簾的。要不然整個闖堂是最冷的地方。通風性太好。有些講究的人家,是做了二門的,隨時能關閉。
排除了一系列的可能性之后,清寧悄悄的跟過來幫忙的韓彩兒說:“……彩兒姨,玻璃您別扔,幫我留著……”
除非拿玻璃回去想辦法檢驗,否則還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其實每塊玻璃的都有自己的共振頻率,這九小塊估計不是一塊大玻璃裁下來的。農村買玻璃不是說你去買一大塊,買回來沒家伙自己裁不了。大家蓋房子那三兩種尺寸,店里提前裁好小塊,自己去挑選行了。如果是這樣,是不在一個共振頻率的玻璃,又怎么解釋同時碎了這個現象呢?
其實聲音擊碎玻璃,如果運氣夠好,擊碎的也多是玻璃杯和玻璃瓶,這兩種間都存在空氣柱。而擊碎九塊疑似不在同一共振頻率的玻璃,這種概率有多大?在沒看玻璃之前,她給不了答案。
所以在滿院子都在議論著是不是自家奶奶回來了,而且生氣了這種說法的時候,她竟然莫名的覺得哪怕不是奶奶,只怕也是金家的哪位先人。
如較有傳性的那位金老爺子。
據說,那位的脾氣不是很好,性子也較左。
好吧!因為這樣的驚悚事件,宴席結束的較匆忙了。客人也沒多留,吃完飯麻溜的走了。
本來還有一些熱鬧的環節,如給公婆臉涂鍋底黑之類的,還有脫了新娘子的鞋要紅封這些都直接省略了。
但不管怎么不順利吧,反正是把新媳婦娶進家門了。
第二天,肖爸和肖叔回家了。是清輝幫著買票,直接給送到火車的。
清寧和清遠倒是不急著走了,想等清平和徐強,也趁著還沒過正月十五,還算是過年。順便幫著自家爸媽走一走舊關系。
村里的這些人家,是清輝帶著跑的。凡是家里有了年紀的,都帶著煙酒點心去的。跟自家長輩關系好的,也帶著京城拿回來的特產。另外是縣市里的一些老同事,不管職位高低,不管是不是退休了,都登門拜訪了一遍。
這種拜訪是特別累人的,從吃了早飯起,一整天都在外面跑。家家都是坐三五分鐘走。說一些千篇一律的套話。
直到農歷十五了,說是鎮有社火,幾個人才又回了鎮,看社火去了。
清寧也是小時候看過一回而已,那時候特別羨慕那些被綁在高蹺的孩子。現在看著,三五米這么高的地方這么綁著,想想都覺得可怕到不行。
正看的美呢,不知道誰再人群背后喊清安:“……清安……清安……趕緊回去看看……你大伯給人給打了……”
這么多人呢,還說自家大伯被人打了。
在農村,自家人被打了,不管是啥原因都是不能容忍的事。
一性一族,想在當地立足不被欺負,那是在對外必須一致。我們家自己關起門來,是人腦袋打成狗腦袋,那也是我們家的事。但是對外,堅決不行。
今兒自家人被打了沒人管,明兒有人敢欺負門。如說輪流給地澆水,你好欺負那你得往后排,很多時候錯過了農時。如自留地兩邊的鄰居,敢把間的界梁子扒拉了,把間的界限往你地里推。今兒三尺明兒兩尺的,要不了一年,你能少一壟子地。地少了收成少了。這都是利益。
把家族看的重,除了有從古傳到今的宗族理念在作祟之外,還有這種抱團不被欺負的思想在內。
因此,在這里一聽,自家大伯被打了。清安蹭一下沖出去了,清遠緊跟著跑。
某種程度,這不是打了金滿城,這是打了金家的臉。
倆弟弟都跑了,清平和清寧能看著嗎?跟著跑!
清寧給她二伯和三叔打電話:“……只說是我大伯被人打了……不知道呢……”
然后正跑到一半,看見自家五叔騎摩托車騎的飛快,清遠喊:“五叔,干嘛去!”
金老五沒停:“打狗r的老雷去。”
邊的人才說:“老雷把你大伯打了,你五叔聽說了,找老雷去了。”
然后四個人又追,只有清安知道老雷家是哪家。
還沒到門口呢,聽到自家五叔的叫罵聲,然后還有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這也彪悍的很,該是直接把人家家給砸了。
清平見他五叔出來:“您把人家家里都砸了?”
金老五低聲道:“砸玻璃了。”
又不是深仇大恨的,不能那么干事。
然后一行人直接去老大家,問問咋回事?事實,真還都不知道是發生什么了。
到了地方,里里外外的圍了好幾層人。
見金家來人了,才三三兩兩的散了。眼神很怪!
李仙兒見了老五,哇的一聲哭開了,“……老雷家……欺負人啊……”
斷斷續續的,清寧才算是聽明白了。結婚的時候要的那輛摩托車,是賒來的。
說好了到了秋收之后給錢的,但這老雷的品行不是特別好,喝了點酒,喝多了,跑這邊撒酒瘋了。說話聲音特別大,說一些類似于我賒賬給你,你家才能娶兒媳婦。我是對你家有大恩的這一類的話。
然后金滿城怎么可能認這是恩情。
我賒賬了,但是半年時間內,我得多掏一千五百塊錢。這算是啥大恩。正常的做生意而已。你要是少了那一千五百塊錢,再來跟我說人情不人情的話。
這么三嗆嗆兩嗆嗆的,嗆嗆起來了。
老雷長的五大三粗,又是個醉漢,金滿城哪里是對手?在自己家里,當著老婆和兒子的面,被人給揍了。
清平說李仙兒:“都不夠丟人的,在自己家里,能被外人給打了?家里五口人,還弄不了一個醉漢?”
清豐過了年都十八了,花花也一樣。李仙兒不是潑辣嗎?早干嘛去了。
清收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十三四歲的半大小伙子了。
雙拳還難敵四手呢?更何況人家只一雙拳頭,你家卻十只手。
這要是誰敢門打自家老爸,直接一拍磚拍去了。跑到自家行兇,還不行人自衛了?是打出個好歹了,那也現在這德行瞧著好看。
老五瞪眼看蹲在門邊的清豐:“你爸挨打你在什么地方?”
清豐動動嘴角沒說話,事實是除了金老大在外面,其他幾個都嫌棄丟人,畢竟賒賬的事嘛,叫人家債主打到家里,挺丟人的。然后他們一直縮在房間里壓根沒出去。
這德行看的老五火起,抬起腳踹清豐:“……都不夠先人丟人去……兩個大小伙子在家,能叫人把你爸打了……都是死人啊……”
老二和老三連帶的清輝英子都回來了。
知道老五把場子找回來了,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老三說:“既然打了,這么著……躺著……直接去醫院……想要摩托車的錢?沒門了!拿醫藥費抵了!”
清遠目瞪口呆,還能這么操作。
如果老雷是一喝酒鬧事的輕狂人,那自家這三叔整個是一無賴。
而且人家說的特別有道理:“賴這一回,以后看誰敢沒事伸指頭。但凡碰你一下,直接躺地……賴再說……”
事實,這個計劃還沒實施呢。老雷那邊的家人也打過來了。
有雷家的人,也有秦家的人。因為隔了兩代之前,雷家的兒子招贅到了秦家。這秦家后輩從血緣來說,跟雷家是出于一脈的。
好家伙,人家那邊男男女女的,來的人著實不少。
相互的揭短謾罵,男人拳腳相加。清遠必然是要加入戰團的。這種斗毆,一般都不拿家伙,都是拳腳相加。清寧怕弟弟吃虧,常不常的得搭把手。
清平拿著個大掃帚,這玩意不會把人打成重傷,頂多是劃破點皮肉。拿著那東西揮舞的跟個大將軍似的。
馬小婷也趕來了,加入了罵戰團。
罵的最兇的那個,清寧多看了兩眼。清平湊過來說:“那是那個跟小姨好的那個鳳蘭的嫂子……”
哦!
清寧有幾分了然。鳳蘭跟自家老媽的關系不錯,也因著跟自家老媽的關系,如今都升為縣醫院的副院長了。隔一段時間會給老媽打個電話。老鄉自家老媽說過,這個鳳蘭的哥哥,跟自家大伯的關系不錯。前幾天,她還鳳蘭家拜年,在村里的時候也了秦家的門。
可這么好的朋友,真出事了,幫的還是自家的人。
況且鳳蘭家是姓秦的,跟雷家都算是到第三代了。平時也瞧不出關系有多好,甚至還為了老宅子有過嫌隙,兩家打的頭破血流的。
可到了這會子了,好家伙,這秦家幾乎成了主力軍了。
老三說:“這他媽的交的都是啥朋友?”
是!老大跟秦家老大是朋友,從小的發小。鳳蘭呢,靠著誰才有如今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你是裝著不知道,避一避人心里還能好受些。
結果呢?鳳蘭她嫂子還叫罵呢:“……家里有大干部了不起啊……家里有大干部能欺負人砸人家的家啊……”
這話很難聽了。
清寧直接給自家媽打去電話,在電話三兩語的把事情說了。
林雨桐說:“那直接報警,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
清寧了然,直接喊了一聲:“三叔,別打了,我媽說報警處理吧。”
這一聲,雙方都靜下來了。
都在想這話是啥意思。
秦家這邊有機靈的趕緊給鳳蘭打電話,把事情說了。鳳蘭罵了一聲:“都把人給我叫回來!”自己那嫂子直接蠢死算了!
這邊了一句,趕緊掛了電話給桐打過去,但是電話是秘書接的,只說:“林部長在開會,不方便接聽電話。”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雖然跟桐離的遠了,也不常見面。但不管多忙,只要自己打去的電話,她都會接聽的。哪怕是說一句:現在顧不跟你說話,要不是急事,半個小時我一定抽空給你回過去。
從來不曾敷衍過。sm.Ъiqiku.Πet
也正是因為自己有這么一條人脈在,不管是縣里還是市里的領導京城,都院子帶自己和自家男人。為什么?因為靠著私交不用走什么程序能見到桐。半點批款批項目的事,到她手里,她也總是能盡力的幫著做好。
從來沒有把自己的臉面扔到地過。
也因為如此,她是步步高升。自家男人原先在藥房工作,后來直接去了衛生局,如今是副局了。
自家哥哥家的閨女小子,都是想辦法叫學醫之后安排到醫院工作了。
嫂子這人有點膨脹了。好像在老秦家能說起話了。
卻從來沒想過這飲水要思源啊。
咱家的日子是靠著誰才有今天的。
如今那邊一旦報警,那是要公事公辦了。
公事公辦的意思,是不必要說什么私交。
不說私交,那是絕交。
從此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去。
人家不講這交情可以,但咱要是不講這交情,前途又在哪呢?到了這個位置,想進一步猶如登天。
她又打電話給自家哥哥:“……雷家的事關咱家啥事?我嫂子摻和啥?為了別人家的事得罪人,咋想的?”
他哥哥沒去,甕聲甕氣的道:“我這不是沒去嗎?叫你嫂子去瞧瞧……不去不好看,畢竟是一家人……”
我嫂子要只是去瞧瞧的,桐會不接電話?
鳳蘭的大哥不敢耽擱,過去的時候派出所已經出警了。
他趕緊過去:“誤會!都是誤會。”拉著金滿城的手,“咱兄弟是啥關系,是不是?不至于鬧成這樣……”
金滿城這回倒是爭氣了,只閉著眼睛躺在地,卻堅決的把手從對方的手里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