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
四爺說:“好些年沒回寨子了?!眒.biqikμ.nět
完顏康:“……”寨子那地方,他是一點也不想回去的。但看了看郭芙……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位不會是想著把這丫頭給楊鐵心扔下吧。
這么一想,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楊鐵心那脾性,那自然是樂意接手的。在他看來,郭楊本是一家呀。叫他暫時照管一下郭家的孩子,有啥說的?必須的!
寨子里要啥也能有啥,但前提是管著寨子的人得配合你呀。如今管著寨子的是阮侯的弟弟,打從記事起是長在寨子的孩子,對寨子的忠誠度高到能放心把那地方交給他,試想想,這姑娘送去想靠金子開道,是行不通的。而且,那地方不怕這丫頭跑,她也跑不出來。
不得不說,這主意真是太損了。
當然了,對于自家而,這也絕對是個損主意。要不是也想看看母親,他是一點也不想踏入寨子的。
楊過也只知道祖父祖母是在寨子里生活的,但卻從來沒有踏足過,甚至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當然了,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是有兩個祖父的。
因此,這會子他還歡欣鼓舞,拉著一樣高興的恒兒高興呢。對于寨子,如今已經升到了相當神秘的境地了。好多東西都是那里產的,都知道那才是龍興之地,好些人去那都跟朝圣一般。他們所說的去,那也只是去梁山鎮瞧瞧。如果能遇從寨子里出來的人,看見寨子來往的船只,回來都夠吹一年的了。
一路低調而行,倒也還平順。
楊過只要稍微照顧一下龍兒的感受,這郭芙是必然要鬧的。但楊過也不敢太關注龍兒,因為人家爹在邊呢,他機靈的很,表現的特別規矩。
一路不算太趕,三天之后,也到了梁山鎮了。當年的梁山泊附近,那是荒蕪一片,河水湖水沒有堤壩,周圍哪里有什么人煙?,F在嘛,只說這是鎮,當真都有些小看了。一個縣城也這種規模了吧。沿途河堤規整,土地井然。秋收已然結束,好些地方都已經開始播種冬小麥。村落以及鎮的房屋,也不再是土墻茅頂柴門,好些人家都是磚石的結構的,一家一家的排過去,頗有氣勢。街百姓衣著不見襤褸,便不是新衣,有那補丁身的,但瞧著也不是面黃肌瘦。一個個聲音洪亮,身姿健碩,便不難看出,還是吃的飽的。反正一路行來,少見饑民,這很難得了。
半下午的時候進入了梁山鎮境內,沿著湖的一帶,熱鬧非常。街各種叫賣聲,做生意的小攤子,一點也沒有收攤的意思。這么一路走一路看,到碼頭的時候都已經是傍晚了。
如今的碼頭,早不是當年的碼頭了。
其開闊度,已經趕得任何一個南地江邊的繁華碼頭了。而這樣的碼頭,還不是只這一個。
當然了,進出人的,還這一個。
四爺好些年都不回來了,又帶著斗笠,人不見容貌。完顏康倒是偶爾路過此地,會偷偷的去寨子,叫人請了包惜弱在別處來見。至于楊鐵心和完顏洪烈,他哪個都不見。對這三個人的事,他一句都不多問。也因此,碼頭的人還認識他。
一見是他,便低聲叫了一聲王爺。二話也不多問,直接給準備了船只。
如今的船,再不是當年打漁的破船。早更新換代了,船帶著船篷,里面設了座位小幾,船頭的小泥爐子里熱水咕嘟著,不一時熱茶送來了。似是怕貴人餓了,又端來兩碟子點心,黃橙橙的,是玉米面做的發糕。發糕排著密密麻麻的大紅棗,看著甜絲絲的。
阿恒拿了一個嘗了一口,給四爺掰了一半:“這走了一路,倒是這種糧食各家留的最多。”
都拿這個充當口糧。但說實話,要說口感好,還得是白面。
四爺順手掰開吃了:“沿途一路,都算是較早平息戰亂的地方。當年允諾免除賦稅十年,這其有些地方,十年也已經到期了。繳納賦稅,良田按照人口繳納,但是開墾出來的荒地,還是免稅的?!彼粗衩装l糕:“荒地開出來,種雜糧,因為沒有賦稅,收多收少,來充當口糧好。剩下的良田,一半種細糧繳稅,一般種棉花或是其他豆類賣了換銀錢?!?
阿恒皺眉:“以后,這稅收還得調整?!比羰嵌愂沼绊懥税傩辗N植作物的種類,那便一定是有些不合理的。
四爺卻沒語,這種事情,不能這么簡單的看。其復雜程度,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他跳過這個話題,跟兩個孩子說起了當年過來的情形。那時候龍兒還在懷里抱著的,如今,都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龍兒對寨子不是完全沒有記憶的,了島之后,能叫出守在碼頭人的名字,便是不用人帶,她也能順利的帶著人走進去。
寨子里的人這才知道:哦!大姑娘回來了。
當年四爺和桐桐帶著孩子住過的院子,還是原模原樣,每日里都是阮侯的娘親自打掃的。龍兒這次出來,沒帶阮軟,只帶了阿丑。見了阮軟的娘,龍兒告訴她說,御前有一侍衛,家里頗有家資,長的也很好。又是爹爹身邊的人,后來給了阿恒了。在阿恒跟前很得用。想要求娶阮軟。這當娘的只喊阿彌陀佛,只說主子看的人必是好的。她所擔心的,也是這個閨女的終身大事了。
龍兒當然不會把阮軟嫁低了,她哥還是阮侯呢??吹娜舜_實是阿恒看的人,年紀也相當。是極好的姻緣。
主子一回來,寨子里整個都歡騰了。
楊鐵心一得了消息往過跑,遠遠的看見四爺便納頭拜。他是耿王,四爺也說要接他出去的,但是他終究是沒出去。兒子已經是趙王了,自己這個爵位,還能再傳一個孫子。此等大恩,幾輩子都還不清楚。
四爺將人扶起來,又拉著他坐下,龍兒下去叫人準備酒菜,今晚必是要飲宴到天亮的。
酒席擺來,四爺叫阿恒給楊鐵心敬酒。楊過陪在一邊執壺,他這會子還迷迷糊糊的,沒鬧明白這耿王跟自家是啥關系。他曾經也好呀,說自己為啥姓楊,爹爹姓完顏呢。爹爹只說跟著他跟養父的姓,兒孫卻不必,還是回歸本姓好。也知道跟郭家情義深厚,是打祖父那一輩起結下的,但這具體的情況,沒人細說。李萍也不給說,因為這里面牽扯到孩子的祖母那些不好跟小輩說的事。至于下面的人……他是世子,誰瘋了說你家祖母當年這個那個的,那不是找死嗎?背后都不敢嘀咕的。
然后這會子爺孫倆面對面,誰也不知道誰。完顏康早逃了,看他娘去了。
楊鐵心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表達這個高興之情啊。喝的多了之后,難免又有幾分志向難酬的意思:“……當年……當年是我對不住主公……那樣艱難的情況下,我卻萌生退意……如今想來,真真是不該。”
楊過聽的一愣一愣,半路把主公撇下,竟然還能最后封王,這得是當初立下了多大的功勞呢?怎么對這位……朝堂提起的倒是不多呢。
四爺沒多說這事,正想岔開話題,聽見外面有嘈雜之聲,下面人來報,是完顏洪烈找來了,在里面還能隱約聽見:“是不是過兒來了,叫我見見?!焙苁羌鼻械臉幼?。
楊過的手指向他自己:“找我嗎?”
幾乎同時的,楊鐵心眼睛一亮:“過兒來了?在哪呢?”
然后兩人同時愣住了,一個驚喜的打量:“過兒?你是我那大孫子!”
一個愕然的看著,心里一萬句的mmp:耿王竟然是我祖父?
心里才有這種想法,聽外面的人喊:“我孫兒來了,我這祖父不能見見?”
楊過看看里面這位滿臉滄桑的大漢,又朝外面看了一眼:這是什么情況,誰能跟我說一下?一個人有兩個祖父,這個……為什么沒人跟我提。sm.Ъiqiku.Πet
這種事情,四爺都得退散。
然后第二天,龍兒再見楊過的時候,發現這孩子整個人都蔫吧了。
“天下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事。”叫人簡直不能理解。更荒唐的事他都沒好意思跟人家說。本來這關系夠叫人覺得別扭了,結果昨晚才發現,一直跟親祖父保持夫妻之名的祖母,大部分時間卻在照顧那個養祖父。
這個龍兒其實已經聽阮軟的娘說了,哪怕是語含混,但意思她覺得她理解透了。自打大金國沒了,完顏洪烈的身體便是一天好,兩天不好,伺候的人都沒法子。包惜弱在呢,他吃飯,包惜弱若是不在,他搬了躺椅,坐在院子里,朝楊家的院子看。兩人跟牛郎織女似的,那么瞧著。誰不當西洋景瞧。
楊鐵心氣道:“要去去,沒人攔你。”
然后包惜弱去了,每次回來都是新衣服新頭飾,紅光滿面的。楊鐵心鬧休妻不是一次兩次了,后來都是顧著兒子的面子,這么算了。
估計楊過被這事刺激的不輕。
郭芙當熱鬧的瞧,又曾經在她娘那里知道了一點內情,便說楊過:“我以前還不知道你這見一個姑娘愛一個姑娘的毛病哪來的,原來是家學淵源吶。跟你祖母的性子是一樣的?!?
這話很惡毒了!
兩人當場打了起來,真刀真槍的那種。
龍兒將楊過拉住了:“你別管,她自有受教訓的時候。”
本來還想著該怎么跟楊鐵心說,把郭家的姑娘給留下來,結果人家楊鐵心跟四爺請求:“……我那兒子,主公委以重任。以王爵賞之,他已然是有愧了。我這一王爵,再叫其他兒孫承襲,便是貪心太過。當年因為楊家之故,我那郭家哥哥被人害死,他若是活著,必能輔佐主公從始至終。如今,聽說那靖兒為都督……也已經當大用之人了。便求了主公,將來我若是沒了,這爵位能否傳給我那郭家侄兒……郭家與我楊家,之血脈至親還親……”
郭芙是驚喜的,如此一來,看楊過還瞧不起自己。
對四爺來說,這也很無所謂的。但這得看完顏康和楊過怎么看了?
完顏康只心里冷笑,這事楊鐵心并沒有跟自己商量過,便是昨晚坐在一起說話,他也提也沒提一句。本來他也想著,一個爵位足以,兩個爵位便有些過了。將來,得要推辭一個。這也是做臣子表達本分的一個方式。誰知道這親爹是真成,這么著,把一個王爵說送送了。
呵呵!這也是這位主子知道你什么人,也知道郭靖是什么人。要是換個旁的官家試試。這爵位本是天子給臣子的恩惠,結果這爵位給了郭靖,這郭靖是感念你的恩情呢,還是感念官家的恩情?
沒有這么辦事的。
楊鐵心卻不知道完顏康怎么想的,只看他面色不好,問說:“怎么?你不愿意?爵位是老子的,老子愛給誰便給誰!”
完顏康也氣啊,可不是你愛給誰給誰嗎?我說什么了?
他冷笑一聲:“我本姓完顏,又有趙王的爵位……”下之意:我好稀罕么?
楊過心說:我倒是姓楊,可這姓楊的爵位也不給我呀。雖說我也不稀罕,但是你這想都不想親孫子的作態,是不是有點那個了。
這么想著,心里又不免有些埋怨親爹:你姓完顏我姓楊,那你幾個意思?這爵位不給我唄!
好嘛!楊家的不想著,完顏家的不給。之前還想著有兩個爵位該繼承哪一個呢,到了最后,怕是一個都落不著吧。
他這邊一臉的一難盡,一眼一眼又一眼的刮他爹,但是完顏康正跟他老子斗氣呢,沒空搭理他兒子。郭芙在邊看見楊過那樣解氣,跑到楊鐵心面前,甜甜的叫祖父。
楊鐵心還以為是他兒子又生了個閨女呢,忙說了一聲:“好孩子?!?
龍兒才解釋,說那是郭家的姑娘。
誰知道楊鐵心更熱情了:“竟是郭家的姑娘……”說著,從身摸,摸出一方耿王的小印,當了見面禮:“拿著拿著,拿著玩吧?!?
恒兒一臉牙疼看四爺:爹爹你們咋還用過這種人呀。這都是什么識人的眼光。
那邊楊過被郭芙得意洋洋的神情給刺激了一下,嘴角一撇又立馬歸于無,說:“給了也是白給,給了也不是親孫女,你當人家會留下來陪你么?”
郭芙氣的將小印往身后一藏:“你少小人之心,你認賊做祖父,我卻不會。楊家祖父是我祖父,我自然是要陪祖父的?!?
楊過隱晦的朝龍兒擠眼睛:可算把這個麻煩鬼丟給……更麻煩的麻煩鬼了。
一行人沒多呆,當天晚,在郭芙還睡的呼呼的時候,動身走了。
郭芙是嘴快,說了說了,說了也不用當真的,誰知道一早起來,被告知搬到楊家去住。
有沒有開玩笑,誰要搬過去住了。那地方破爛死了,才不要去。
她是在寨子里跑了又跑,逃了又逃,在陣里生生的餓了三天,才被放出來。不管怎么哭鬧,脾氣來了怎么打砸,都沒用。這邊沒人轄制,那直接送陣法里,那地方專治各種暴脾氣。暴力打砸嘛,你砸一個試試。
受夠教訓自然乖了,這是龍兒臨走交代阮家的。壓根不用心軟。
郭芙以為,這陣法夠欺負人的。反抗再三之后,知道這法子行不通。只得妥協,搬到楊家去了。
楊鐵心是真高興,到哪都帶著,炫耀嘛,看這么好看漂亮的姑娘,是我那郭家兄弟的后輩。炫耀了兩天之后,有人在耳邊說:“孩子陪著你雖好,但不能的耽擱孩子呀。別什么都不叫學。”
這話在理的。
于是,郭芙的苦日子到頭了。武將人家,習武是必須的。雞叫頭遍,叫起床。雞叫三遍若是不起,那是鐵棍子敲鐵盆,在窗戶外頭,整個寨子都能聽見聲響。這般算了,還得念書。包惜弱是跟著私塾先生的爹學過認字的,認為姑娘不學女女戒和女論語怎么行呢?這兩冊書,一個漢代班昭所著,一個是唐代宋若莘著作,早些年開始,在南地開始流行起來,大戶人家的姑娘都得學。于是,郭芙便多了兩門課,天天得背不說了,行得貞靜。
她娘是桃花島出身呀,桃花島什么時候在意過規矩?在這里,左一句規矩,右一句規矩,沒兩天,她跳腳了:“你們是我什么人呀?憑什么管我?”
楊鐵心的心里,真認為郭楊一家親。說話更理直氣壯了:“……便是你爹,在這里我也說打便能打,說罵便能罵……便是你祖母來了,你祖父活著,看見我管教你,也不會說我沒這個資格……背!馬進去給我背!若是背不會,不許吃飯!”
郭芙都被這莫名其妙跟神經病似的理直氣壯驚呆了,這次是真感覺掉到坑了,再也出不去的節奏。她哇的一聲給哭出來,“楊過,你給我等著……”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在郭芙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四爺一行人,順利的越過了兩宋邊境,一腳踏入了南宋的地界…….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