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錘定音:“好!傳令下去,令許守備,不,許城門領(lǐng)。”官升一級:“暫指北疆大軍。”“是!”“行了,朕累了,都散了吧。”好好的秋殺宴,聽到這樣的消息,什么興致都沒了,皇甫啟說完起身:“陸愛卿留下陪朕走走。”“是。”“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帶走陸緝塵。皇后娘娘領(lǐng)眾妃起身隨后。百官、及其女眷方才起身。皇后回頭找自家皇兒的一瞬,看到四品殿前大宮女張姑姑殷勤地扶起了徐夫人。哼,當(dāng)真好身份!若不是還有一個皇后的臉面撐著,她還不如一個臣子之婦,讓這些大宮女、大太監(jiān)忌憚。皇后視線落在自家孩子身上,目光頓時溫柔:“皇兒,來。”徐夫人客氣的向張姑姑道謝,神態(tài)矜貴、儀態(tài)萬千。“徐夫人折煞奴婢了。”“哪里,是張姑姑照顧我才是。”徐夫人似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徐大人已經(jīng)離開。張姑姑也看到了,徐相和夫人舉案齊眉,誰人不知,只是剛剛:“夫人,不知這批茶杯花紋大人是不是不喜歡?”大人未動。徐夫人神色僵了一下,但稍縱即逝,笑道:“張姑姑多慮了,大人出府時飲了些茶,只是不渴罷了。”張姑姑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先走一步。”徐夫人說完,暗自加急,跟上徐大人腳步。當(dāng)走到徐大人身邊時,剛好聽到他們說的尾音。“摘的真干凈,短短幾句話就讓一個守備官升一級。”察覺到女眷靠近,所有人停了聲音:“徐夫人安。”“兩位大人客氣了。”徐夫人說著不自覺的靠近他,停在距離他半臂的距離,讓人看著像一對恩愛的伉儷。隨行的兩位夫人也急忙見過,屈膝:“徐夫人。”徐夫人含笑回應(yīng),熟稔周到:“李夫人好久沒帶著蕊兒來坐坐了,是不是府上的茶不合夫人胃口了。”李夫人不敢:“哪里,哪里,怕叨擾了夫人。”說來慚愧,蕊兒自從見了徐家大公子,明里暗里向她打聽過很多次了,她怕女兒行差踏錯,不敢再去。徐家什么門第,就是定兒媳婦也不可能定到她女兒,她焉敢讓女兒深陷其中。徐夫人跟著徐大人的腳步往外走,不時與兩位夫人說著閑話,平和近人。皇宮外。“恭送徐大人。”馬車上。車簾降下的一瞬。徐夫人立即拘謹(jǐn)?shù)睦_與徐大人的距離,臉上笑意收斂,垂著頭,車內(nèi)沉默無聲。車子默默前行。徐正旁若無人的拿出案牘審閱。徐夫人坐在車尾,初始非常安靜,過了一會,試探的抬頭,神色討好小心,努力做出一副不經(jīng)意間閑話的樣子:“今日吳貴妃哭的好不可憐……”沉默。靜到極致的沉默。車內(nèi)除了徐正偶然翻閱文書的聲音,什么聲音都沒有。徐夫人驟然攥緊手里的錦帕,身體僵了好一會,才又故作不在意的看向窗外。似乎十分習(xí)慣隱忍這樣的日子。心里卻痛苦不堪,煎熬如火!為什么!二十多年了,他為什么從來不肯看她一眼!是她做的不夠好,還是不夠努力!即便曾經(jīng)她不完美,可自從嫁給他后,她試著變了那么多,他都看不到!還是徐大人真覺得,他娶回去的女人不會愛上他!她怎么可能不愛上他。徐夫人心里閃過一絲苦楚。她遇見他的時候是人生中最痛苦不堪的日子。她懷了身孕,表哥卻沒有按約定迎娶她。讓在家中處境艱難的她,雪上加霜。怕被人知道有孕的恐懼,和巨大的心理煎熬,讓她陪祖母禮佛的時候,找了一處后山想一死了之!可她遇到了游山的徐大人。那時候她哪里知道他是誰。他卻救了她!她不想活!這個人憑什么救她!她憤恨的訴說著她的委屈,以及肚子里弄不掉的孽種。如果那時候她知道現(xiàn)在的光景,打死她都不會說出她齷齪的過往。他說他愿意娶她。她笑了!笑的尖酸刻薄:“娶我?你以為我是錢家嫡女,能占到好處!我只是庶女!是庶女!”表哥不就是因?yàn)榇耍鸥乙蛔吡酥∪绻麚Q成姐姐,他敢跟她婚前發(fā)生什么,還弄出孩子嗎!他敢嗎!但他說他只要一個虛名的妻子,妻子是誰并不重要,出身如何也不重要。只是一個名號而已,也不是好去處。她當(dāng)時覺得這個人在胡亂語!可還是答應(yīng)了,她不想死,死太疼了。幾日后,徐家大公子往她家送來鴻雁時,整個錢家都震驚了,汴京城第一次有了她錢千千的名字。她當(dāng)時也沒想到,偶遇的人竟然是徐家大公子。那段日子,她享受到了這輩子都沒享受過的榮光,見到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珠寶首飾,看到了嫡母從未有過的笑臉,和嫡姐眼里壓都壓不住的嫉妒。哈哈!那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甚至在幾日后,還真的被徐正明媒正娶,進(jìn)了徐家大門,她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真的擺脫了錢家后宅的傾軋,脫離了惡毒嫡母的掌控,成了昔日抬抬手就能碾死她的人撼動不了的存在。"成婚"后,他再沒有出現(xiàn)過。后院是她的地方;前院是他的住所。她才察覺,徐大人真的只是想娶一個擺設(shè)回來。甚至做到了答應(yīng)她的,讓她稱心如意。其實(shí)做了徐夫人沒有什么不稱心如意的,徐家除了老夫人,誰也不會主動惹她。就是徐老夫人,徐大人也給她安排了老姑姑對抗徐老夫人的手段,徐老夫人根本動不了她。她是什么時候開始貪心的呢?忘了。只是坐上這個位置,過著這樣的日子,很難不對這座府邸真正的男主人,傾心愛慕。她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她想干干凈凈的跟著徐大人,想自己配得上汴京城如月如松的第一公子。可那時孩子太大了,她做不掉!那個孩子像時刻提醒她過去的"恥辱"般生了下來。孩子一歲的時候,他爬過了后院的"界限",爬到了徐大人腳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