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見到了他。風光若月,醉玉仙瓊。他溫柔的蹲下身逗孩子玩鬧,手里拿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撥浪鼓,也許,也許是他專門為孩子買的。她心瞬間激蕩起來,愣在那里,眼里、心里都是他的樣子。徐正發現了她。她笑了,剛要說什么。徐正臉上的溫和悉數收斂。當晚,前院打死了三個下人。她再也沒有進去過前院。可她太想見他,哪怕一眼,哪怕一天。她想過讓婆母幫忙,故意在婆母面前露出徐大人好幾日沒有回后院的消息,企圖讓婆母說說他。但婆母不知道為什么很怕他,像沒有聽到,反而讓她多體諒夫君辛勞。她體諒啊!她可以照顧他,可以心里只有他,以后……以后也愿意給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可見不到。越見不到越想,想的都魔怔了,于是她想到一個餿主意。她往后院添了一個女子,很干凈的少女,賣身葬父,楚楚可憐,又青澀雪白的女子。嫉妒幾乎燒穿她的心。可若是能引得他來,她有什么不能忍!但沒有。后院進了一個大活人這樣的事,他根本不管不問。她對外暗示想抬女子為妾室,妯娌、婆母夸她賢惠,幾乎都默認了這件事,甚至晚飯時跟他提起,他也不駁,好像說的不是他的事,好像他真跟那個女子怎么了一樣,才會抬她。她死死捏住筷子,當晚就找乞丐裝作夫君進入那女子的院子,隨后又害怕的殺了那個乞丐!那時,她覺得她死定了,肯定暴露了。依舊沒有,好像這座屬于了她的院子,像什么洪水猛獸,就是死絕了他也不會踏入一步。女子懷孕了,生下來一個男孩。徐家二少爺。呵呵。狗屁徐家二少爺!徐不歪和這個小孽種算什么東西,也配是他的孩子!也配跟他沾點關系!都是孽種是狗屎,是牛糞!她發瘋一般打徐不歪,使盡渾身力氣打他!他為什么不是徐正的孩子,為什么不是!她要把他身上屬于那賤人的血脈都剔除,她要他變成徐正的孩子!她要他是!徐不歪倒在血泊里,小小的一團,可他不是徐正的孩子,徐正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更不會過來看他,他除了恥辱什么都沒有給自己。這個孩子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她大概是真瘋了。她又"善良"的買了很多看似"可憐"的女子,她們在她面前表現的是那么柔弱不堪、需要救助。背地里卻耐不住寂寞,跟長工私通。或許是她恨,或許是她太想得到他的回應,哪怕是恨的回應。她讓她們生下的孩子姓徐。姓徐,堂堂徐家血脈,被她攪和成這個樣子,這回他總該找她了吧!哈哈!她會好好懺悔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太善良了,她只是不察,被她們騙了,她會改的。沒有。后院多了一個個姓徐的孩子,各房都送來了賀禮,唯獨他,好似什么都沒發生。甚至有人恭喜他,他也不反駁。她才知道,這片院子就是腐爛了他都不會過問一句!她的心涼到了骨子里,無論好壞,無論她做什么,他的眼里都沒有她,沒有這個院子。這個院子在她住進來時,在他那里已經不存在了。他當年說,他只要一個有名無實的妻子,真的說到做到。她就這樣令他厭惡嗎!半夜,她痛苦的把幼小的徐不歪拎出來,扔進枯井里,聽著他一聲又一聲慘叫,就像聽到了被撕開的心,多么美妙……多么動聽……“娘……娘……”他的手太小,抓不住滑膩的井石,腳下的骸骨嚇人,他害怕的想抓住最后的稻草。從晚上到天明,他身體一點點冰涼,被下人提上去時,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好怕,誰來救救他…………馬車在徐府外停下。“老爺、夫人,到了。”徐垢、徐刪,早已恭敬的等在門外,前者臉上完全沒有平日桀驁不馴的神情:“父親。”兩人同時抬手,殷勤的欲沾父親一點衣衫。徐正的手臂落在徐垢手臂上。徐垢心中激動,他就知道父親最疼他:“爹,您辛苦。”徐夫人下車,看到這一幕,心中恥笑,不知道什么東西,真以為身世不凡了!曾經她不是沒想過一個荒謬的可能,徐正是不是不行,否則他為什么容忍這樣……的事!她善意的、委婉的表示過理解,甚至不介意任何事情,只想時時陪著他。他第三次看向她,像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攤在他的面前一樣,看她的目光惡臭、腐朽。她背脊一陣發涼,她沒有,沒有。“娘。”徐夫人嗯了一聲,這是她的"愛女"徐純心,一直養在她名下,乖巧懂事,享譽盛京。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齡,卻這家不愿,那家不喜的。真以為她自己是什么東西,挑揀上京城的公子少爺了。徐純心粘人的挽住母親手臂,嬌嗔的看向父親:“爹爹總那么偏心三哥哥,明明二哥哥先來的,三哥哥才剛回來而已,爹爹不辯真心。”“好了。”徐夫人口吻嚴厲,輪得到她一個丫頭片子如此說徐大人。徐純心無奈,娘怎么就不懂,三哥哥整日仗著爹的寵愛,在外橫行霸道,這樣對徐家不好,可偏偏母親不聞不問,父親事務繁忙,又甚少管教三哥,三哥便無法無天了!徐正看向徐刪:“快殿試了。”徐刪惶恐:“是。”“衛平。”“屬下在。”“將我以前批注的書給他送過去。”“是。”徐刪瞬間展顏:“多謝父親。”那可是父親親自看過的書,是父親的教導,比什么都來的珍貴。徐垢不屑,他又不喜歡那些東西,可也不喜歡其他兄弟壓到他頭上來。徐夫人突然握緊純心的手臂。“娘?”徐夫人又默不作聲的松開,神色溫柔:“進去吧。”徐不歪哪里去了,得書這樣的好事,為什么他不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