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動他母親一根指頭!給他生孩子,他也配!許尋賀火氣壓都壓不住,他當然可以殺人,但他不能讓母親難堪:“就三個?那……你還有……其他孩子嗎?”水河的目光避開他一些,但語氣卻更加溫柔:“……有……”卻對這個孩子,什么都沒有多說。許尋賀緊張地看著她,這個孩子……是自己,對不對?自然就是他。至于其他的……算什么孩子!都是吸他母親血的討債鬼!他不是討債鬼,他……他這些天就是不懂事亂使喚人,以后不會了……母親不能想他是個紈绔,這個萬萬不能。他想問,那你還喜歡你的另一個孩子嗎?但見她神色不好,立即不提這些晦氣的、惹她不高興話題,說高興的:“姑姑知道我多少歲嗎?”只說自己。水河笑了:“十四。”“那我愛吃什么?”“愛吃清蒸蝦蟹。”“睡覺時有什么習慣?”“喜歡讓人哄著睡。”不是,不是,這個是剛養成的習慣,不算:“我喜歡箭還是刀?”水河這次想了想,因為小將軍一直都躺在床上,就這兩天才拉了幾次弓沒有碰刀。但水河覺得是:“刀?”許尋賀眼睛一亮:“姑姑怎么知道?”水河目光溫柔,這一點猜測她作弊了:“奴婢聽許姐說郡主每日射箭偏多,所以覺得小將軍應該是學郡主,其實喜歡刀多一些。”“對,我就是喜歡刀,你答對了,我送你些什么好呢?這樣,我明天帶你去聽戲。”“不用……不用……”“用,我們就去聽戲。”聽最好的戲!“姑姑多大了?”“快四十了。”四十幾還是三十多:”姑姑愛吃什么?”“愛吃紅薯和玉米餅。”都能吃飽是好東西,不挨餓的好東西。許尋賀不太懂這算什么好吃的,但他記住了:“姑姑喜歡什么顏色?”“紅褐色。”她第一次見他,他就穿的紅褐色長衫。許尋賀知道了:“一為定,我們明天去聽戲!”“老奴……”“說定了。”……翌日。許尋賀早早就起來了,穿了一身自認最好看的紅褐色斜襟帶坎長衫,給自己束了高髻。雖然他未到年齡。但將士在外,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打理自己的頭發。何況,他都覺得束發顯得自己成熟,像個大人。是母親的大兒子。水河沒放在心上,她還忙著。許尋賀不管那么多,扯開嗓子就喊姑姑,喊了憨婦姑姑,就催著她去換衣服。“公子,公子,我還有活沒有做完呢。”“你有什么活,我替你做。”“沒有。”沒有活了。“那我們出去玩。”不一會,水河換了一件跟小公子差不多的錦緞外衣。水河不習慣:“這……這……”像什么樣子。許尋賀看著習慣,而且,他病了這么久了:“我都好久沒出門了。”“那……是該出去走走。”許尋賀二話不說,拉著她出去。許尋賀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是想給她最好的:吃最好的,玩最好的,什么都是最好的。而且他不是憑借父親,是憑借自己就能養著母親,給母親所有想要的。大街上,繁華一片。許尋賀看什么都喜歡,都要給母親試一試。水河被鬧得沒辦法,但也理解,他很久沒出門,難得可以出來,不知道多高興,也就由著他胡鬧。水河見他高興,自己就高興。許尋賀拎了一堆自己給"憨婦姑姑"買的東西,進了街上最大的戲樓。掌柜的親自迎出來,絲毫不介意小將軍大病初愈,熱情恭敬:“小許爺可來了,包廂早給您備好了,您里面請。”許尋賀被這聲"爺"叫的,下意識看向母親。水河面色如常,顯然不覺得這個字有什么,只是不習慣進這樣的地方。聽戲嗎?街頭村尾很多的。而且這種地方,一看就……貴,她剛才數了一下,門口二十多盞大燈籠,是那種名角唱戲的地方。哎呦,要命的!但她也不能給小公子丟人,沒表現出來。許尋賀還是拉住她胳膊。水河抬頭看他。“我們進去。”請你聽戲。水河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回神的時候人已經進去。掌柜的不禁看了小將軍拉著的婦人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老夫人這邊請。”不是老夫人,她就是——“什么老夫人,我姑姑正年輕。”“是,是,小的眼拙,夫人、小將軍這邊請。”水河嘆口氣,是年齡的事嗎?……二樓包廂的門打開。珠簾輕垂,四周全是雕花窗欞,窗戶間透進絲絲縷縷的光亮,屋內擺設更是精美,博古架,樂器臺,小吊壺一應俱全。水河在小將軍府也算見過世面,沒那么拘謹了,很快恢復如常。許尋賀回頭,看不出母親喜不喜歡這里。掌柜欲親自上前推開——面向大廳的窗欞。“我來。你出去吧,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母親會不自在。“是,是。”掌柜的也不多話,帶著原本伺候的人退下。許尋賀頓時松開母親的手,拉著母親安排在正位上,向獻寶一樣自己去開窗:“別動,不能動。”水河便一動不動。許尋賀高興地轉身,依次打開面向大廳戲臺的二十四扇窗欞。頃刻間。翹起單檐歇山頂分列兩旁,九踩重昂、斗拱昂嘴、八字影壁,映入主位者眼前,大氣恢宏、氣派非常。水河眼里頓時閃過一抹驚訝,想她這樣不懂美的老婦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這……這么大的戲臺嗎?在上面唱戲會是什么感覺?偌大的戲臺上,高聳的彩綢垂地,莊嚴沉靜。真氣派!許尋賀看著母親。水河覺得好看,好看的感覺從內而發,單純的以美吸引著她。許尋賀高興了,就知道母親喜歡。。突然。厚重的簾幕從上而下落下。水河不可思議地看著簾幕,是?是從上面下來的?開鼓聲漸漸響起,由低到高,瞬間急促。簾幕左右分開。水河眼睛亮了,剛剛……是從上面下來?還能左右分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