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奔跑而過,一位狼狽的女子奔出,唱聲起……水河瞬間不可思議地看向阿尋,明明這么遠(yuǎn)的距離,她卻覺得聲音像在耳邊一樣?怎么會這樣?!許尋賀得意地拿起一個橘子,剝開,掰下一瓣扔自己嘴里:“邊檐上的那些斗拱昂嘴看到了嗎?”水河點點頭。許尋賀順手又拿了一個橘子,剝開,遞到母親手里。水河不敢。許尋賀就給,動作自然而然。水河只好接過來,但看著剝開的橘子卻沒吃?!澳切┒饭鞍鹤炖锸强盏?,這樣戲臺上的人唱的時候,聲音就會在其中回響,自帶傳音和什么體回聲。”這個他沒記住,早知道他就記住了。水河雖然不懂,但聽得出來應(yīng)該很厲害。“嗯,當(dāng)然厲害,很厲害,我郡主姑姑他們有一組燒黑油款"音響",但不如這個好,因為它沒有雜音,也沒有拉長的噪音,而且還是純聲?!笨ぶ髡f好的東西,肯定好。許尋賀自然地坐到母親坐的椅臂上:“郡主還說,這個對耳朵好,在音效界都是最好的傳音放大器。”水河神色茫然,但聽得出現(xiàn)場的好,應(yīng)該就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意思。“姑姑吃,甜的。”水河回神,才珍惜地吃了一瓣。許尋賀覺得橘子不是那么吃的,大口吃,順手將自己手里的橘子遞到母親嘴邊。水河接過來,到底整個放在自己嘴里。許尋賀笑了,又扔了一瓣到自己嘴里,就該這樣吃。戲臺上,唱腔悠揚,情深意長。水河不知不覺聽入了迷。許尋賀就在椅臂上坐著,吃完橘子玩橘子皮,也不打擾她。戲臺上,場景中,夜色將至。水河覺得周圍簾幕遮光,營造夜晚效果足以讓人繼續(xù)入戲。可她突然看到上方雙拱縮回,戲頂拉開,瞬間星光璀璨,是真的夜幕而至。水河下意識看向許尋賀,手放在他胳膊上?!斑@是星空藍(lán)琉璃瓦。”郡主姑姑說過是什么……失傳工藝,明明就有,就是貴,貴到?jīng)]人造得起,失傳遲早的事。他姑姑勤儉的時候真勤儉,但奢侈起來也真奢侈:“這個頂,除了皇家戲樓,只有咱們百山有?!薄斑@么金貴……”水河完全沒想到的?!班??!苯鹳F,都是銀子?。骸翱ぶ鞴霉锰貏e喜歡這種……怎么形容呢,本真的東西?華而不實?不對,就是說,她明明可以用其它技術(shù)造,但卻要純技術(shù)的東西……”不知道母親聽不聽得懂他在說什么?就是用些他看來挺沒用的,但若說沒用,這聽?wèi)蛴^感,絕了,比燒油發(fā)電的擴音器好聽也唯美。所以,貴和本真,確實當(dāng)保留:“姑姑,等一會唱完了,我?guī)Ч霉媒嚯x看看,近距離看更好看?!薄肮觿倓偸遣皇窃谡f郡主壞話?”水河警覺。許尋賀冤枉:“沒有,絕對沒有?!彼由裆珖?yán)肅:“不要說。奴婢聽了就聽了,別人聽了不好。”許尋賀沒想到在對待郡主上,有一天,他被教訓(xùn)了。他們可是郡主的人:“姑姑喜歡郡主還是我?”這個還用選嗎:“郡主。”許尋賀再次指指自己。水河堅定:“郡主?!币驗榭ぶ鲗⒛阏疹櫟煤芎茫惨驗榭ぶ鹘o了她站在阿尋身邊的可能。許尋賀頓時搶過母親手里還沒吃完的橘子,全塞自己嘴里。水河伸手幫他順背:“你吃慢點,別噎到了。”噎死他好了。但父母在,不輕談"死"字。哼!“你笑我?!薄芭疽踩麅蓚€讓公子笑?”許尋賀真笑了:“不是說了,不說奴婢,說我,郡主都不讓我們叫郡主主子,姑姑不是最聽郡主的?”“倒也不必……”事事都聽。“這你又不承認(rèn)了?我給你告訴郡主!”她一個老婆子告什么郡主:“好,說"我"?!痹S尋賀滿意了,示意母親聽?wèi)?,順便給她將瓜果削好?!拔襾?。”“我不愛聽?wèi)颉!痹S尋賀將切好的水果放在她手邊,又親自去給她煮壺茶。水河一開始的心神都在孩子身上,但沒一會又被戲臺上的角兒們吸引了過去。戲臺上聲聲催淚、句句斷腸。許尋賀盤坐在母親下方的小幾上,給母親遞一塊水果。水河無意識地吃了。許尋賀又給她換塊甜瓜。水河看戲。許尋賀候在一旁給母親遞吃的,親手煮的茶,也晾涼了,給母親喝一杯。戲臺上唱得扣人心弦,逗趣處也讓人跟著發(fā)笑。臨近正午,戲曲落幕。許尋賀將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一袋銀子放到母親手里。水河回神,茫然地看著手里的銀子。此刻看客都在往戲臺上扔銀子。許尋賀鼓勵地看著母親,要賞的。水河尷尬得不行。許尋賀就笑,拉著母親站在窗前。舞臺上,都是四面八方扔上去的銀子,角兒們站得遠(yuǎn)些,一一謝過。不少人沖上去,將珠寶銀票,往喜歡的角兒頭上簪?!肮霉?,扔?。磕阋氯拥饺恕痹S尋賀找了一下,看到一處銅鏡,摘下來,后面就是打賞的通道:“姑姑將銀子放進(jìn)去,到時候銀子會從虎口處吐出來。”水河看看高低,今天真是開了眼了。但,她從袖籠里掏出兩枚銅板——許尋賀瞬間搶過來:“賞銀子,要賞銀子,就當(dāng)我賞的,姑姑幫我扔進(jìn)去。”水河就懂了,將銀子放進(jìn)去,果然一會就見虎口處吐出了銀子。許尋賀高興,轉(zhuǎn)身。水河覺得自己也聽了戲,而且她現(xiàn)在有銀子了,又從袖子里多拿出一個銅板一起放進(jìn)去。許尋賀回頭,就看到他母親執(zhí)著打賞她的銅板,忍不住笑了。本有些窘迫的水河見狀,也笑了:“一點心意,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嗎?”“姑姑不等角兒們謝賞?所有雅間有個特例,一會,卸了妝的角兒們要依次過來謝賞?!边€有……這事?那……那她覺得那位青衣唱得好,想見見,可以嗎?許尋賀點頭。水河眼里難得露出一絲屬于她的光彩,大青衣唱得真好,忍不住將銅鏡放回原處,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鬢發(f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