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門被敲響。許尋賀就在門邊,立即示意母親坐好,他要開門了。這……這像什么樣子?許尋賀見狀,故作生氣地把頭一扭!水河已經坐好。許尋賀鄙視自己剛剛降智的舉動,還好沒有人看見,但又忍不住因為自己的幼稚笑了。水河也很無奈。小公子最近說風就是雨的脾氣,當真孩子氣。許尋賀打開門。三四人一起走進來,便看到正位上的老夫人,立即見禮:“草民見過夫人,夫人福祿雙全,多子多孫,草民等多謝夫人打賞?!彼涌囱郯?,到底硬著頭皮點點頭:“好好,不必拘禮,都起,都起?!痹S尋賀看眼母親,靠在門上直接開口:“你們當中誰是唱青衣的?”幾人沒想到后面還有人。但也沒人這時候回頭。只是,一位身著華麗戲服的年輕男子上前一步,他卸了妝,眉眼細長而含情,眸光流轉間,帶著幾分不染塵埃的清冷。眉宇間一抹特意殘留的妝痕,非但沒有減損他的英氣,反而增添了幾分超凡脫俗:“是草民。”水河驚了一瞬,真俊的人。鼻梁挺拔,唇色紅潤,繞是她不欣賞男色,都看得出的俊俏郎君。比,比來她們村口擺戲臺的后生還好看。一頭烏發有玉簪固定半數,其余隨意散落在肩上,本是略顯不羈的裝扮,卻絲毫不失禮數一樣好看人。“還不上前讓夫人看看?!彼酉胝f不,她這樣看看就行了,上前來做什么。青衣郎君立即緩步向前,舉止溫文爾雅,每一步都如戲臺上一樣不急不緩。并且分寸剛剛好地行至桌前,輕俯身,雙手微拱,聲音溫潤:“多謝貴人捧場,小生不勝感激?!彼泳蜎]見過長相這樣好看、氣質出眾的角兒。并且,如今這角兒如此近的在自己眼前,這真是,真是……許尋賀慢悠悠走過來,遞給母親一枚白玉簪,然后看那角兒的發髻一眼。水河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但好像是聽說過,角兒每次行禮都是要賞的,只能硬著頭皮探手,將手里的簪子沒入小郎君發間?!岸嘀x夫人賞賜?!辈恢x,不謝。短短一會功夫,一枚簪子沒了,但若是自己的簪子,能看這樣的人一回也值了??蛇@……不是自己的簪子……“姑姑還要再近些看嗎?”青衣郎君聞,眉頭警覺,他不是……水河趕緊搖搖頭,看過了就好,不看了,不看了。青衣郎君見狀,頓覺慚愧,他這一行,有些人總……是他太敏感了,愧對夫人。許尋賀揮揮手:“下去吧?!薄笆?,多謝夫人賞賜?!睅讉€人躬身告辭。水河看著門關上,才重重松口氣,要命了。但,想象那角兒,真是天仙一般的人也不為過了吧?竟有人長得如此好看。她……她還給這樣好看的人簪了一枚簪子……水河一時間不知道該心疼簪子,還是高興她有機會給這樣的雅人簪次簪子。許尋賀看著母親笑笑又心疼地搖頭的樣子,但還是笑容居多,平日謹慎的眼睛也高興地笑著,他就高興:“姑姑,中午想吃什么?”……雅間外。掌柜的看眼青崖頭上的簪子笑了:“知道里面是誰嗎?”青崖神色淡淡,無意參加這個話題。“征北大將軍的獨子,咱們郡主的座上賓。”青崖聽到郡主二字,步伐停了一下。掌柜的看見了,什么都沒說。做角兒做到青崖這種地步,當然什么都有,地位、人緣、吹捧,什么都不缺??裳劢绺?,也是真的高了,他沒進郡主府唱過戲,或者說郡主沒聽過他唱戲。他箱籠里的東西沒有一樣是郡主打賞的。今天這簪子如果是郡主親手給青崖別上,意義當然又不一樣??上О?,郡主不愛這些,也是遺憾:“好了,青老板也累了,眾位早些去休息,下午還有場?!薄罢乒竦母孓o?!薄昃┏峭?。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鋪滿繁華與夯實交織的官道。初春的春寒料峭已被大地繁茂取代。這里與一年多年前比,沒有太大變化。太子上位要動的東西太多太雜,反而不能反映到實際的事情上。何況,上京城的世家貴族、僧侶廟舍,就沒有那么好解決。這些人與百山郡的豪紳大族不同,他們切切實實地擁有很多東西,并不以別人給的利益多少而背叛貴人?!白甙?。”趙意立即跟上。汴京城郊外的陽光照在他們臉上,映照出幾分旅途的疲憊。林之念沒有回陸府,直接入住郊外的莊子。莊子外。林之念剛剛松開馬韁,欲和管事的說話。一道人影突然出來,有力的手臂抱起她,瞬間上馬,馬順勢撒開馬蹄向山上沖去。趙意見狀一躍馬上,緊跟其后,手腕上弓弩立即顯現,校準。“趙小哥,趙小哥你做什么,那是二爺,是二爺——”趙意充耳不聞,身體匍匐而下,弩在弦上,盯上"挾持"郡主而去的肩胛骨,扣下……一只手環住陸輯塵,對身后的人打了一個回去的姿勢,又落回輯塵腰身。趙意見狀,慢慢收弩,身體由匍匐到緩緩在馬背上坐正,飛奔的馬速回落,最終馬焦躁地停下,明顯未能盡興。趙意看著消失在山路盡頭的兩人一馬,任由身下的馬不悅的地蹬蹄,他也穩穩的地落在馬背上,看著前方?!搅种校渖缈棧旗F繚繞。一處鋪了柔軟錦緞、富麗堂皇的山洞中。陸輯塵吻著她的頸項。林之念的手撫過他的背脊。彼此眼里的思念壓都壓不住……其外,清泉的涼意穿過山洞外那層薄薄的藤蔓簾幕。日光透過洞頂縫隙,灑下斑駁陸離。不遠處,桃花、杏花競相綻放,嬌艷與山洞內的溫情相互映襯。草尖上,從正午到日落,露珠慢慢凝結……暮色漸深……山洞內,燭光亮起。林之念沒動,手指繞過落在指尖的他的長發:“怎么這么早就在莊子上……”陸輯塵頭埋在她發間同樣沒動,聲音悶悶:“算到你這幾日到,就沒有出去……”(許尋賀和水河,等于認了啊。尋賀都知道了,見大家還在說"認"。哈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