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禛、葉梟、葉祀三人站在葉諄身側。這是他們第一次被葉諄安排在這個位置。三個人目光居高臨下,不約而同升出一種難以喻的感覺。那種俯視一切,掌握一切的快感,自心底生出。登臨絕頂,方為帝王。高處不勝寒!可是那高處的風景,高處的視野,卻是那般美妙!簡單會話之后,軒轅玉蛟亦被安排在了群臣之中。各部列陣,接受檢閱。等到軍陣過后,便是宴會!實際上,此次鬼面蠻族使團而來,一方面是為了與大乾建交。另外一方面,便是要商談瓜分金角蠻族之事。所謂面見皇帝,其實只是走一個過程。真正的事情,還得后續(xù)大臣去談,畢竟一國皇帝,不可能親自去跟使團談判。但是葉諄,需要表現出他的強硬,和大乾的強硬。聽聞鬼面蠻族喜歡詩詞歌賦,安排葉祀接待,是善意。正式面見,安排軍隊列陣,是威勢!有善意,有威勢,才可不墮身份。而葉梟等皇子,在看,在觀察。至于每個人能從中學到什么,那就是每個人自己的事情了。葉梟從宮中出來之時,已然滿身酒氣。宴會倒是一片祥和。即便軒轅玉蛟在謀劃除掉葉梟,也萬萬不至于在今天這個場合發(fā)難!坐進馬車,葉梟喘著粗氣笑道:“何叔,回府吧,我跟我那老爹請假了,咱們明天起,可以睡懶覺了!”何權微微一笑道:“殿下這樣真的好嗎?”“沒什么不好的,人嘛,總得對自己好一點!”馬車駛動,葉梟閉目凝神。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葉梟睜開眼睛,道:“到了嗎?”“殿下,有麻煩了!”何權的聲音很嚴肅。葉梟探頭去看,卻發(fā)現馬車前面,站著一個人。安柏松!前青玄宗掌門,如今大乾鎮(zhèn)武司副司主!安玲瓏和安成虎的父親!此刻的他,一臉凝重。立于武王府門前。葉梟笑道:“這不是安副司主嗎?”臉上雖然在笑,但是葉梟身體已經繃緊。隨時準備應付突發(fā)情況!實際上,這些日子,葉梟也始終沒明白安家的態(tài)度。既然葉禛已經做下了局,那么按理來說,安柏松應該會怒氣沖天才對!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動靜。不過人家沒動靜,葉梟也沒道理主動去撩撥人家。雙方倒是相安無事,沒想到,如今卻是找上門了!“武王殿下,在下想跟您談談!”安柏松話音出口,葉梟微微一愣。他不但沒有憤怒,也沒有恨意。甚至連表情,都非常平靜!完全不像是一個死了女兒的父親面對仇人的態(tài)度。葉梟從車上下來,笑道:“那就談談吧!安大人,隨我進來吧!”說話間,便主動走入武王府,何權亦步亦趨,不離左右。安柏松看了一眼何權,跟了上去。會客廳,兩人對坐,何權立于葉梟身后。眼睛依舊死死盯著安柏松。安柏松嘆息道:“你不用盯著我,我今天沒打算出手,更何況,你雖然強,可我未必弱于你!我真要襲殺武王殿下,多備上一些人手,也就夠了。”何權沒有說話,反而是葉梟主動開口道:“安大人今日找我,所為何事?”“我想求武王殿下一件事!”安柏松開門見山道。“安大人請講!”“是這樣,成虎來信,不日將回!”安柏松臉上浮現一絲無奈,低聲道:“我想求求武王殿下,不要跟我兒子走的太近!”作為曾經的天下七宗之一的掌門。一入朝堂,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身不由己。以前,天高皇帝遠,朝堂眾人遠離江湖,他也不太清楚朝廷真正的實力。當入了朝堂,他才發(fā)現,大乾朝廷的強大,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青玄宗哪怕被并入鎮(zhèn)武司,也不過是向河水中丟棄一塊石頭,雖然能濺起水花,可依舊影響不了河水流動!他看著葉梟,很認真說道:“我不知道玲瓏的死,到底是你下的手,還是有人嫁禍于你!對我而,事情已經不可查!玲瓏雖死,成虎尚在!我不求其他,只求殿下離成虎遠上一些!若是他再遭遇不測,我安柏松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不會放過殿下。”很多時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安柏松懷疑過葉梟嗎?當然懷疑過!書信已留,人又死在軍營駐地。身上又是被真氣灼燒。若是身在江湖之時,他可能都不會管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直接就會動手殺人!可是現在,他不敢動手!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出手,事情敗露,死的不僅僅是他,甚至會牽連整個青玄宗!尤其是葉諄下令九族凌遲之后,誰都知道,葉梟毫無疑問,是那位大乾皇帝的逆鱗之一!話說回來。對安柏松也好,對青玄宗也罷,最重要的人,從安成虎回歸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是安成虎了。安玲瓏雖然死了,可是安成虎尚在。這便是安柏松不敢復仇的原因。雖然殘酷,可這就是事實。葉梟歪頭看著安柏松,笑道:“安大人好像是誤會了,我跟成虎,算是朋友,他回青玄宗,也是我一手促成,我不會害他。”安柏松搖頭道:“或許殿下不會去害他,可是殿下若跟他走的太近,那殿下的敵人呢?奪嫡爭斗,兇險萬分,我安家已經承擔不起子嗣損傷了!所以無論如何,請殿下離成虎遠些,我們青玄宗,也無意摻和到你們的爭斗之中。”葉梟長嘆道:“既然安大人登門,那我自然不會拒絕,安大人放心,以后我會盡可少與成虎聯(lián)系的。”安柏松輕聲道:“如此便好!在下先行告退。”他轉身離開。葉梟長嘆一聲。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牽扯在奪嫡之戰(zhàn)中的。實際上,對皇子而,奪嫡之戰(zhàn),往往在最后才能分出一個結果。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無數人會因為他們的爭斗而死!其實真說起來,葉梟從來也沒想把青玄宗卷入進來。何權略有感慨:“這家伙,沒了江湖人的鋒銳之氣!”葉梟嘆息一聲道:“朝堂之上,又有幾人,有鋒銳之氣呢?更多還是利益權衡罷了!何況,他若真有江湖人的那點鋒銳,何至于投靠朝廷?”一入江湖深似海,可入了朝堂,又何嘗不是呢?隨波逐流還是逆流而上,每個人的選擇,都不會相同!安柏松,妥協(xié)中帶著無可奈何。看著安柏松離去的背影,葉梟再次想起了安玲瓏,他喃喃道:“你能咽下這口氣,可安成虎能咽下嗎?他若是執(zhí)意報仇,你青玄宗又豈能置身事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