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瀟的臉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入了視野之中,清爽英佻,眉揚利落的長相,在這個年紀大概可以配得上一句萬一挑一。他也坐在桌前,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寬而平直的肩膀處有微微的塌陷,那是鎖骨的位置。
“能聽見聲音么?!彼_口問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周遭太過安靜,又或者是電流帶來的奇異效果,他的嗓音比往日還要更低上幾分,低到似乎能清晰感受到喉結胸腔的微微震動。
“.........”
紀喬有點不自然地別開了眼:“能。”
“那我給你順一遍?”江瀟拿了筆出來。
“嗯?!?
一次性順下來并沒有花多長時間,江瀟講完之后,便讓紀喬自己試著解一遍。
所有的思路和方法都已經有了,所謂的解題不過就是按部就班地重新整理計算一遍罷了。紀喬往常能很輕松地做完,可今晚卻有點不一樣。
他握著筆,大拇指有些不自在地扣著筆殼,原本排版分明的題目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個個雜亂無章的字符數字,不老實地亂蹦,半天就是看不進去。ъiqiku.
——而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隔著手機屏幕,另一頭的江瀟正托著下巴,十分專注地看著他。
雖然也知道對方大概是沒有其他事可做,但這種感覺實在太奇怪,紀喬握著筆嘗試忍了一會,最后還是沒忍住,伸手過去用筆敲了一下屏幕,說:“哎,你干嘛一直看我。”
這樣的對話在不久前也發生過一次,原以為江瀟會開個玩笑又或者說點別的什么好玩的帶過去,但沒想到他卻眨了眨眼,像是恍然回神,有一秒很難察覺的慌亂:“.......是么?”
兩人對上視線,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像有什么東西在無聲的蔓延滋長著。
只不過下一瞬,筒子樓外面的小巷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車喇叭聲,紀喬被著突如起來的聲響驚動,鬼使神差地清了清嗓子說:“我要做題了?!?
“啊?!苯瓰t點了點頭,“你做?!?
“我也看會書?!?
紀喬沒再說話,這一次下筆如有神,不到七八分鐘就算完了一道題。再之后的化學和生物也是這樣的模式,三道綜合題很快就全部搞定了。
“.......那都做完了。”紀喬看了眼時間,已經12點45分了。
“嗯?!苯瓰t說,“這三道題會了,明天應該會輕松點,你收拾一下可以休息了?!?
“你也是,早點睡?!?
這句話本來只是紀喬脫口而出的回應,只可是說完之后又覺得哪哪都不對,甚至連心跳都快了點,他欲蓋彌彰地飛快切掉了視頻通話,然后把手機扔進了床頭的枕頭縫里。
抑制劑難道還有這種副作用?臨睡前,紀喬不著邊際地想到。
兩天的期中考試就這樣過去了,11月初的天氣開始轉涼,新聞推送了好幾次臺風預警,提醒全體江城市民要注意防護保暖。
不過一中的效率完全沒受天氣的影響,快得一如即往,周一剛到校,所有人的成績就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學期過半,英語和語文的早讀順序交換。
語文早自習領讀的課代表是個總是很有激情的alpha,理十班在他的帶領下,“噫吁嚱,危乎高哉”了大半個早晨,氣勢效果驚人,連隔壁班的班主任都沒忍住過來瞄了兩眼。
然而齊讀一結束,大家伙就原形畢露,一下子全蔫了。
程煜整個人了無生趣有氣無力地念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考英語之前我就不該爭分奪秒看小說,不看小說我就不會打瞌睡,不打瞌睡我就不會聽力聽劈叉。”
“怎么辦怎么辦!英語課要來了!”教室里不知是誰苦大仇深地悲憤一句,“我閱讀題一上來四個就錯了三個,等會肯定要被抓典型代表了!”
此一出,像是水滴入油鍋,一時間噼里啪啦響起的全是附和聲。
“你有我慘?!上次我下課專門去問了個語法點,結果裝逼失敗,這次他媽又錯了!”
“我沒及格,你說裝病有用么?”
甚至還有人夸張地拜起了菩薩:“天靈靈地靈靈,信男愿分出身上十斤肉,只希望梅姐講卷子的時候能高抬貴手,放我等屁民一條生路?!?
“不過還是有大變態!”程煜郁悶到憤憤不平,揪著江瀟的試卷說,“你到底怎么考的?這次期中考試比月考難了那么多,你居然還能考705?”
江瀟說:“用筆考的?!?
“........”程煜一噎,自己說不過江瀟,就要去向紀喬尋找技術性支援,“喬哥你來評評理!”
江瀟這次考試,不僅又拿了一中第一,還直接拿了五校聯考第一,就更不用說那幾科高到接近滿分的單科成績了。
紀喬想起張志樂今早紅光滿面的樣子,點了點頭說:“是挺變態的。”
“........?”江瀟挑了下眉。
程煜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吧,你現在是我們高二年級的大魔王大變態?!惫P趣庫
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熱鬧了好一會,只不過等到第二節課課間操回來,就有點熱鬧不起來了。
蔣清從辦公室內回來,領了一沓通知表,然后在黑板的通知欄上寫了家長會三個大字。
期中考試之后有一場總結半學年的家長會,這是一中的慣例,也是紀喬很頭疼的一件事。
紀喬盯著那三個字靜了幾秒,推開椅子站起身,穿過走廊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結果時間趕的不太湊巧,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張志樂的聲音隱隱從門口傳來:“家長會的事情我剛讓班長去通知了,這里剛好也和你說一聲,這周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
只是得到的回答卻很漫不經心:“哦,他來不了。”
是江瀟的聲音。.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