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過后便正式開席,精美菜肴流水般端上來,戲臺上德春班的名角小香兒上了場,唱的是喜慶的《蟠桃宴》,倒也十分應景,一番觥籌交錯,一直鬧騰到亥時,上了年紀的謝丞相便再也撐不住,率先起身告辭,有她在前帶頭,其他老臣也紛紛起身,安玥一一準了,因平瑜每日四更天便要上書房,便也著人將她送回了寢殿。
生辰年年過,橫豎都逃不出這些花樣,此時見場中大半朝臣退去,徒留殘羹冷炙,便覺有些意興闌珊,他剛想吩咐散席,便見謝芳塵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到自己面前,兩手合攏一拱手,說道:“殿下請留步,臣有賀禮送上。”
安玥默然,倒也未曾出反對,謝芳塵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拍了拍巴掌,便有悠揚悅耳的笛音傳出,隨后自幕簾內飛出條天青布帛,布帛上有一花娘踮腳而立,烏發未束,長垂至腰際,下身大紅曳地長裙,金線滾祥云,上身一抹嫩綠抹胸堪堪將胸前柔軟遮住,露出大半個光裸的后背,右側手臂上紋了枝牡丹,桃紅的花與嫩黃的葉鮮明的對比著,光是這樣一個側影,便讓眾人目瞪口呆,連謝芳塵都驚的張大嘴巴,男眷們則羞的滿臉通紅,連忙低垂下頭。m.biqikμ.nět
琴聲撥弄開來,與笛音相合,花娘輕盈的跳下布帛,將其橫過后背,隨樂曲緩緩舞動起腰肢,時而如靈蛇般奇巧,時而又似柳條般柔韌,而那條布帛亦如有生命般,隨著動作擺出各種漂亮的花形。
舞雖好,人卻瞧不清模樣,即便偶爾旋轉過來,也被四散的長發遮蓋住,不免有些讓人心急,在席的有幾位年輕貴女曾目睹過其真容,低頭小聲議論著,就在這時她卻猛地壓低身子一個后仰,露出一張如男子般清秀的臉,彎彎柳葉眉,粉嫩櫻紅唇,談不上多出色,宮里最不缺的便是這種,但一雙眸子卻是勾魂攝魄,顧盼間有流光回轉,目光對上了便再也移不開,安玥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搭在酒杯上的手不覺間握的死緊。
恍惚間,那花娘的目光陡然變的凜冽,布帛倏地收攏進手心,抬眼看向安玥所在的方向,腳尖一點地便躍了起來,謝芳塵見狀不妙,筷子一甩抄起扇子便迎了上去,花娘冷聲一笑,將手一抬,布帛飛快的躥出,在其胸口一點,便又收了回來,謝芳塵便如木雕般渾身僵硬,隨即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摔到地上,塵土一陣飛揚。sm.Ъiqiku.Πet
“有刺客,保護殿下!”秦氏撕心裂肺的驚叫,四周守衛的禁衛軍連忙沖過來,然速度終歸不及花娘,綿長布帛在內力的驅使下,隱約帶了殺伐之氣,筆直的朝安玥脖頸伸去,安玥認命的閉上眼,眼看便要性命不保,她卻猛地腳下一滑仰倒在地,嘩啦啦十幾柄鋼刀架到脖子上。
秦氏探頭一看,只見她粉色繡花鞋底上黃白一團,許是不知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小姐調皮,將吃剩的香蕉隨手丟棄,竟間接的救了殿下一命,他連忙雙手合十閉上雙眼,虔誠的喃喃道:“謝天謝地,總算平安無事,老奴回頭便去廟里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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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玥站起身,緩步走到花娘面前,抬眼看向她,問道:“是受何人指使?招了,便不為難你。”
“我會說?”花娘挑挑眉,滿臉寫滿挑釁。
那廂謝芳塵已被解穴,扶著腰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撲通一下跪到安玥面前,大義凜然道:“臣與千月閣主十幾年交情,此次殿下生辰,便請了他閣里最紅的頭牌容容姑娘來助興,不曾想竟鬧出事來,都怪臣思慮不周,臣愿意領罪,但憑殿下責罰。”
千月閣花娘容容……安玥沉吟半晌,沖謝芳塵抬了抬手,道:“不分青紅皂白便責罰,本宮若是如此昏庸,只怕南沂皇朝早已被西岐踏平。起來罷,待事情查明再計較不遲,若當真有牽扯,本宮也絕不留情。”
“謝殿下。”謝芳塵千恩萬謝的站起身。
此番出事,眾人受驚不小,酒宴自然無法再繼續,安玥便吩咐散了,見容容愜意的躺在地上,毫無半點階下囚的覺悟,便對禁衛軍統領林靜枰吩咐道:“查封千月閣,一干人等悉數投進死牢等候發落。”
林靜枰領命,禁衛軍如潮水般退去,秦氏低垂著眼,抬手指向容容所在的方向,詢問道:“殿下,此人該如何處置?”
“押入天牢,大刑伺候,本宮倒要瞧瞧她的骨頭有多硬。”.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