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玻璃墻,兩兩對視,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好似一道分界線,劃得很深,很遠。
約莫半分鐘后,顏姒略一低眸,錯開視線,緩緩抬步離開。
沈星眠繃緊的手突然間松懈了下來,握著聽筒的那只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砸在自己腿上,疼痛仿佛感覺不到。
身上繃了太久,太累,這兩年在監獄里時刻都繃緊自己,靠仇恨活著,每天夜里都在琢磨著要怎么把顏姒給挫骨揚灰。
可今天,顏姒來見她,說的那些話,讓她突然……
突然某個地方被強行打開了一道口子。
她撐了那么久的仇恨,突然間就泄開了。
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沈家就只是個普通人家而已,沈父生前只是個司機而已,沈星眠被接到江家的年紀還小,卻也已經記事了,小時候在出租屋里的苦日子被她視作人生最大的污點,連提一句想一下都不行,紙醉金迷的生活,久而久之的,原本的家人,早早的被她給劃到污點范圍內,早就記不得也想不起來了。
江家這樣的豪門,實在是太有錢了。
她自小就沒什么底蘊,靠的全是金錢堆起來的珠光寶氣,看似威風,實則內里能夠支撐自己的底氣都沒有。
她不想失去這樣的潑天富貴,又怕有一天江家真的不養她了,她學習不好,也沒什么工作能力,就想著嫁給江硯黎,一輩子都賴在江家里。
可是他根本不喜歡她。
來了個顏姒,把他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沈星眠折騰那么久,反而把護著她的好哥哥給作沒了,江家也不寵她了,淪為階下囚純粹是自找。
入獄后那些歇斯底里的日子,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很清楚,就是怕出去后再也賴不上江家后,她會活不下去。
不依附男人,靠自己?
她能怎么靠自己?
真的能夠學到適合自己的本領,從此靠自己過活?
……
從探望室里出來,顏姒見到江硯黎,并不覺得意外。
他靠在墻上,指尖燃著半截香煙,腳下扔了幾個抽完的煙頭,他肩膀后抵著墻面,聽見腳步聲后,側頭往這邊看來。
這個時間,日頭很盛。
走廊兩邊的窗戶照進來的日光籠罩在他身上,他眼里的復雜深情,和臉上極力的隱忍以及無奈,都沒藏,讓顏姒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這兒站了很久,該聽的,都聽見了。
顏姒站在那沒動,也沒話。
江硯黎掐了香煙,朝她過來,伸手來牽,只說了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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