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玄英試圖用美□□惑王尚書,但王尚書堅持正義,大義凜然地拒絕了他做好事不留名的行為。
程丹若被送到休息的花廳,換了條裙子,出來就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了。
她:“……”隔湖射過來的箭,不能要求太多。
反正這不是最重要的。
嘉寧郡主帶來了一只瘋狗,差點咬死人,才是關鍵。
王家反應很快,叫大夫來替受驚的小姐們診脈,給兩個丫頭治傷,將眾人撤離水閣后,叫護衛活捉了黃耳。
戲繼續唱,只不過觀眾不見大半。太太們關心孩子,各自尋到自家女兒,摟在懷里寬慰。
而女孩們無一不窩在母親懷中,臉色煞白,驚魂未定:“那只狗好嚇人。”
膽子最大的,也不過說:“它把一個丫頭的臉都撕下來了。”
話音未落,就被母親擰了嘴巴:“就你話多。”
她吐吐舌頭,趴在母親肩上不作聲。
大奶奶與程丹若情分尋常,可出了這樣的事,自要關心。然而,她急匆匆趕到里面的臥室,卻見她已經換好裙子,正給王詠絮扎針。
王詠絮慚愧道:“今日害姐姐受驚,本就過意不去,還勞你為我操心。”
程丹若死里逃生的次數太多,已經麻木,道:“沒什么,快別動,若非大夫說可行,我也不敢對你下針。”
王詠絮乖乖躺好。
大奶奶在外頭叫了一聲:“丹娘?”
“大嫂,我沒事。”程丹若挑開簾子出去,解釋道,“絮娘有些不適,大夫又不便為她下針,便由我代勞了。”
大奶奶擰眉,瞧著她腫血的額角:“臉上是怎么了?”
“磕了下,無礙。”程丹若問,“其他人可好?”
大奶奶凝視她片時,緩緩搖了搖頭。
“那便好。”她欠欠身,“嫂嫂受累了。”
大奶奶道:“你這樣也不好再出去,這邊妥了,便隨我早些回去。”
程丹若并無意見:“是。”
半個時辰后,針灸結束,她向王詠絮告辭。
王詠絮拉著她的手,誠懇道:“下次我單獨請姐姐。”
程丹若笑著應下,提前半日結束了今天的社交。
一路無話。
回至晏家,墨點已候在門口:“老爺讓三姑娘去一趟書房。”
大奶奶有些驚訝,程丹若卻思忖一刻,笑了:“好,我也想尋義父,換好衣裳就來。”
脫掉外頭見客的衣裳,拆掉緊繃的發髻,金簪手鐲通通卸掉,再洗把臉,換上家常舊衣,終于能松口氣。
這才到前院書房,準備同晏鴻之說說今日之事。
然而……“郡主已經回宮請罪了。”她聽見一個尾巴。
程丹若停下腳步,詫異地看向來人。
這人怎么又在?
“世妹。”謝玄英朝她點點頭,假裝專注于正事,張嘴想往下說,卻忽然頓住,忘記自己剛才說到哪里。
幸而晏鴻之不曾留意,大為訝異:“這是怎么了?”
“跌了跤,過幾日消腫了就好。”程丹若不以為意,“還想同義父說明原委,如今看來,您都知道了吧。”
“知是知道,卻不知你跌得這么狠。”晏鴻之關切地打量,“要不要緊?請大夫沒有?”
“不用大夫,只是皮外傷,過兩日自會痊愈。”程丹若說。
晏鴻之卻命老仆拿熟雞蛋來:“淤血須揉開才好。”m.biqikμ.nět
“我是真不要緊,倒是被咬的兩個人,怕是沒得救了。”程丹若喝口熱茶,猶且驚魂未定,“那是條病狗,只被舔到也可能會死。”
“果真是瘋狗癥?”晏鴻之問,“我記得書上說,服雄黃酒四十九日,或可救。”
程丹若搖頭:“真的是瘋狗癥,必死無救,區別只在于有的人立即發病,有人卻會潛伏一段時日,但只要出現癥狀,藥石罔救。”
晏鴻之輕輕吸了口氣:“是意外,還是?”
“瘋狗病不會突然出現,黃耳一定是被得病的動物咬了。”程丹若客觀分析,“是不是意外,難說。狗喜歡撲鳥撲耗子,被過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玄英道:“要做最壞的打算。”
“若是人為,也太過歹。”晏鴻之皺眉。
“狗發病是不可預知的。”程丹若道,“只傷嘉寧郡主,或是身邊的丫頭,有什么意義呢?”
今天的意外確實很嚴重,黃耳只是嚇著諸多女眷,咬傷的是丫頭和宮人,已經要讓嘉寧郡主回宮請罪,換做主子,事情必然更難收場。
即便如此,鬧得王家的賞梅會出現這種事,今日嘉寧郡主刷的好感度,頃刻清零不說,恐怕還要扣成負分。筆趣庫
可這里有個問題:沒人能控制狂犬病的發作。
也許它之前就會發病,或是回去以后才出事,這都說不準。
然而,謝玄英搖頭,輕聲道:“狗有可能在人多時發瘋,就足夠了。”
程丹若頓時擰眉,半晌,問他:“會排查嗎?”
謝玄英搖頭:“多半不會。此事難以查證,嘉寧郡主鬧出來,才真得罪人。”
“所以,會算做意外?”
“是照顧的宮人不經心,害郡主之犬患病。”
她露出匪夷所思之色。
果然學醫之人都心軟。謝玄英默默想著,解釋說:“這是最好的結果,牽連的人最少。”
程丹若無以對。
真相,在宮廷和朝廷從來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那,人命呢?
晏鴻之嘆口氣:“咱們是要白吃這個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