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說:“前日,賊人圍攻泰,泰縣令據城死守,不幸殉職,如今泰也已落入賊手。”
泰在蒙陰縣邊上,來往沒有山嶺阻隔,一馬平川。騎兵過去如探囊取物,守不住不是縣令的錯。
接下來就沒么容易了。
蔣毅帶謝玄英進入廳中,在一張地圖上比劃:“泰與東平之間,鮮少有山地阻攔,便于騎兵施展,來賊寇就是倚仗這一點,才著急打下泰。”
謝玄英點點頭,聚精會神地往下聽。
“他們有馬,沒有船。”蔣毅再溜須拍馬,也是靠軍功上位的將領,作戰自有一番眼光,“若水師東行,他們攔不住。”
東平有一條河流叫汾河,往北連通東平湖,與黃河相會,另一條支流南下相接運河,往西邊去則一分為二,一條叫做柴汾河,就在泰門。
而山東這地方,為了備戰倭寇,水師還是過得去的。
謝玄英聞弦歌而知雅意,問:“指揮使有何吩咐?”
蔣毅斟酌道:“謝郎可熟悉水戰?”
謝玄英平靜道:“不曾。”
蔣毅在肚子里嘆了氣。記得沒錯的話,謝侯爺安排謝二公子入水軍衛,是準備讓他繼承老侯爺的水軍根基,必是熟悉水戰,此去是白撿的功勞。
可惜啊,這么一個人,送不到謝侯爺手上。
“戰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如今我等占有地利之便,沒有不用的道理。”無論肚子里怎么腹誹,蔣毅的表無懈可擊,誠懇道,“我欲以騎兵誘之,引開賊人的分兵力,后以水師奇襲,奪回泰。屆時自可東西兩面夾擊,剿其主力。”
東平到泰的直線距離,概是140公里。
這一塊區域地勢平坦,沒有天險依靠,能很好發揮馬匹機動『性』的優勢。假如官軍在此與叛軍對峙,贏是肯定能贏,傷亡必慘重。
蔣毅升官發財,不丟官沒命,所以雖自信其兵力,還是贏好看點。
所以,他的計劃很簡單,用謝玄英帶來的親軍為誘餌,將叛軍的主力隊引入廣闊的平原。后憑借水師突襲到后方,直接把泰縣給奪回來。
到時候,叛軍往前是夏朝最精銳的隊,往后是水師,與后方斷聯,只能被干掉。
等解決了最麻煩的馬賊隊,么,無教的其他人就不足為慮。
謝玄英問:“若賊寇膽小,被軍一嚇,直接南下呢?”筆趣庫
“不是從江蘇調兵了么。”蔣毅道,“我徐指揮使通過氣了,調來的兩千精兵駐于臨沂,他們無路可退。”
謝玄英在心底默默推演了會兒,點頭道:“憑差遣。”
蔣毅終于松了氣。
自接到命令起,他最頭疼的不是叛軍怎么打——官軍真要打叛軍,叛軍絕無勝利的可能,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怕的是謝玄英倚仗皇恩,對戰事指指點點,非要占下剿滅賊首的功勞。
就麻煩了。
再怎么也是謝侯爺的親兒子,他不能讓他真跑到敵巢去,要是受點傷,出點差池,陛下里也不好交代。
現在能聽吩咐最好,只要平叛順利,他就算跑去濟南花天酒地,混吃等死,也能把功勞送到他的手中。
而,搞定了這位祖宗,還有一位老祖宗。
“不知道御馬監的梁公公在何處?”蔣毅已經準備好一箱金銀財寶,就等賄賂鎮守太監了。
謝玄英:“還未來。”
蔣毅馬上端正臉『色』:“梁公公辦事事必躬親,令人嘆服。”
謝玄英:“……”
*
程丹若在魯王府待三天了。
作為吉祥物,她其實沒什么事需要做,魯王的喪事已經辦完了。棺槨在她來之前的日,便已經下葬。
太妃傷心過度,需要靜養,郡主要守孝,整個魯王府閉門謝客,啥事也沒有。
每日的任務,無非就是每天先去太妃的住處,問:“太妃安否?”
宮婢答:“太妃安。”
再去正廳問一遍:“今日有事否?”
長回:“仰賴天恩,府中無事。”
下班。
王府的人還非常熱,為她安排了一些娛樂節目。比如逛逛花園,陪太妃身邊的老宮人回憶一下京城的風土人,或是和宮婢們做針線。
程丹若很懂事,不管他們提議什么,她都點頭意。
王府的花園非常美,太湖石、洛陽花、錦繡樓、翠竹亭,一看就是砸以重金。畢竟藩王被困封地,干什么都不行,只能花搜刮脂膏,醉夢死了。
托出公差的福,程丹若頗享受了幾日閑散的活。
因為她態度配合,慢慢的,身邊人的嘴巴也就沒么緊了。
這日,她在花園里賞菊,聽見墻后喧鬧,隨問:“怎么好多男人的音?不會擾到太妃清凈吧?”
“二門都鎖好了。外頭的人進不來。”宮婢說,“這是在修繕東苑,原來的房子都燒得七七八八,總得在世孫回來前辦妥。”筆趣庫
程丹若欲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