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圃卻依舊眉頭緊皺,他不安地搓了搓手,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師君,話雖如此,可畢竟咱們在座的各位,包括您,都未曾真正見過馬超本人啊。雖說這位將軍如今展現出的氣度確實不凡,可這疑慮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臣的心頭,始終讓臣難以釋懷。萬一……萬一我們真的認錯了人,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咱們漢中可就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了,這對主公您的威望,對咱們整個漢中的聲譽,都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打擊啊。”
    張魯聽了閻圃這一番辭懇切的話語,心中原本堅定的信念也不禁開始動搖起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諸多念頭。他深知閻圃向來行事謹慎,如今這般堅持,必有其道理。而此刻,他也意識到,在這眾多人里,唯有女兒張符寶曾與馬超有過一面之緣。可一想到女兒,他又不禁有些頭疼。最近女兒的種種反常表現,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女兒定是對眼前這位少年動了情思。他本就對女兒寄予厚望,盼著她日后能母儀天下,所以在籌備此次宴請馬超之事時,特意下了嚴令,將張符寶禁足在府中,就是不想讓她再與馬超有任何糾葛??扇缃?,這馬超身份存疑,難道真的要打破自己的計劃,派人去將張符寶帶來辨認嗎?這萬一要是認錯了,女兒豈不是會更加深陷其中?但若不如此,萬一這真是個冒牌貨,那后果更是不堪設想。張魯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魯內心的糾結與不安最終還是占了上風,他決定謹慎行事,于是差遣一名親信暗中前去將小姐帶至側殿。他特意囑咐,只讓小姐在遠處觀望確認是否是馬超,絕對不能讓她與馬超直接相見。張魯實在是擔憂女兒與馬超有過多交集后,會影響到他為張符寶精心規劃的未來。他一心期望女兒能夠遵循他所設想的道路前行,日后有望母儀天下,絕不能因一時情動而偏離正軌。
    此時,被禁足在房中的張符寶滿心的不樂意。她的姐姐張琪瑛在一旁陪伴著,耐心地勸解著她。張琪瑛深知父親的不易,她輕聲說道:“妹妹,父親既要處理五斗米教繁雜的教務,又要管理漢中這一方水土,事務何等繁忙。我們身為子女,若是這般任性妄為,只會讓父親更加操勞憂心。你就聽父親的話吧。”張符寶只是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姐姐的苦口婆心,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望向門外,心思早已飄向了別處,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馬超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名侍從前來傳訊,告知張魯的要求是帶她去辨認是否是馬超。張符寶一聽,嘴巴立刻撅了起來,不滿地嘟囔道:“哼,我才不去呢!用到我的時候才想起我,平時就把我關在這里?!睆堢麋闹忻靼酌妹玫男⌒乃迹⑽⒁恍?,輕聲說道:“妹妹,你若是遵從父親的意愿,不就能借此機會見上他一面了嗎?你若真的執意不去,那我便替你回絕父親了?!睆埛麑氁宦犨@話,頓時有些著急了,連忙說道:“那好吧好吧,聽你的,哼,整天就會給我找事?!?
    說完,張符寶又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她心里想著若是能親眼見到馬超,可自己身著女裝會不會讓他產生誤會呢?正猶豫著要不要換衣服,下人趕忙提醒道:“小姐,只是遠遠看一眼,辨認一下就好,無需過多準備?!睆埛麑氁宦?,嘴巴撅得更高了,生氣地說道:“那我不去了,真是煩死了,這么多要求?!睆堢麋粗@副模樣,故意說道:“妹妹,你真不去呀?你不去那那那就讓他們回去吧。”張琪瑛深知妹妹的脾性,這激將法一用,張符寶果然中計。她哪里舍得放棄這樣的機會,立刻慌慌張張地拉著姐姐,在侍從的引領下,匆匆朝著酒宴偏廳趕去。
    張符寶心急如焚地趕到酒宴偏廳,抬眼望去,那身姿英挺、器宇軒昂之人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馬超還能是誰?她瞬間紅了眼眶,滿心的思念與歡喜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一時間竟忘了周遭的一切,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急匆匆地就欲往廳內奔去。
    眼疾手快的姐姐張琪瑛趕忙伸手拉住她,與此同時,親信下人們也紛紛圍攏過來,焦急地阻攔道:“小姐小姐,萬萬不可,此刻斷不能前去??!您想想,這里皆是咱漢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您若這般貿然闖入,讓老爺如何自處?這可如何是好?”張琪瑛也在一旁苦勸道:“妹妹,你若是此刻前去,豈不是會讓旁人笑話父親教女無方,指責咱們毫無禮數?”
    張符-->>寶被姐姐緊緊拽住,又聽聞涉及父親的顏面,她雖滿心的不情愿,但自幼所受的禮教與對父親的敬重還是讓她緩緩停下了腳步。她咬著下唇,眼眶中蓄滿了委屈與不甘的淚水,心中縱有千般不舍、萬般無奈,也只好泱泱不快地答應下來。
    隨后,下人便悄悄前去向張魯匯報:“小姐確認這是馬超無疑?!睆堲數弥?,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微微松了一口氣,轉而向身旁的閻圃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閻圃見狀,亦是如釋重負,原本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眾人便繼續在這歡宴之上,推杯換盞,笑語歡聲不斷,只是張符寶卻失落地站在偏廳,目光始終緊緊地黏在馬超的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待宴席漸近尾聲,張魯方命人撤去酒饌,遣散兒子等一干無關之人,又奉上香茗。張魯凝視著面前因飲酒而雙頰緋紅、面若桃花的“馬超”,心中不禁暗自贊嘆。這般俊美姿容,莫說男子,便是女子之中,恐怕唯有自家張符寶的容顏能與之稍作比擬,其余眾人皆難以望其項背。他輕晃了晃頭,似要將這些紛雜思緒驅散,繼而開口道:“賢侄,這酒也飲得差不多了,我有一,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