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的,小聲勸和:“首長,他在這等了也蠻久的,你現在打電話叫代駕還費時……”
話還沒說完,“哐當”一聲,李海洋拄著收銀臺的手一滑,連帶著掃落桌上那盆文竹,一屁股摔倒在地。ъiqiku.
小妹嚇了一跳,忙繞出收銀臺去撿那盆養了三年的文竹。
前幾天剛換了花盆底,陶瓷的,這會磕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連著盆里栽的土都摔散了。
李海洋這么一摔,也清醒了,側身捂著尾椎骨也不敢喊疼,用掌棱撥回土,正要去撿碎片,小妹疊聲喊道:“行行行,你別動,給它留個全尸。”
李海洋手上動作一僵,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小妹,生怕惹哭她,急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小妹心疼得不行,又不好和喝醉的人計較,嘴上說著“沒事”,眼眶卻整個都紅了。
就這會功夫,傅征把車鑰匙拋給還等著他給話的代駕,吩咐他去后面的巷子里把車開來。他俯身,托著李海洋的胳膊架起他,瞥了眼他按在尾椎的手:“摔著了?”
“就有點疼。”李海洋覺得自己摔一下就跟瓷做的一樣,有些臊得慌:“以前在部隊的時候從橫杠上摔下來都沒點屁事……”
不知道誰順口接了句:“那他媽的是以前。”
——
代駕從巷子后面把車開過來,停在店門口,見人還都圍著收銀臺,摁了下喇叭。
七八個人,一次性送不走,分兩批。
第二批是從外地趕來的退伍老兵,今晚在南辰市住一晚,明早再離開。
代駕幫著把人抬上車,氣喘吁吁地坐回駕駛座,忍不住腹誹:這些當兵的,是真結實……
他系上安全帶,發動引擎,邊打方向邊問:“長官,燕總把酒店安排好了,就隔著一條街,雙人房三人房或者套房都在同一層。你看你是喜歡高層落地窗的江景房,還是喜歡環境清幽點的山景房?”
車輪碾過路肩,匯入車道。
沒聽到回答,代駕覷了眼傅征,車廂里頭太暗,他什么也沒看清,頓了頓,他只能繼續道:“山景房的話離機場比較近,就是現在過去稍微遠一點,要經過一個龍門山隧道。”
仍舊沒聽到回答……
代駕有些納悶,猶豫了下,問:“都沒喜歡的?”
傅征終于抬眼,語氣冷淡:“她難道沒教你,我都不喜歡的時候要怎么說嗎?”
代駕總覺得自己是在受夾板氣,但看在錢的份上很是耐心的解釋:“燕總說她也是軍屬,特別敬佩軍人,安排酒店是看在這些老兵的面子上,希望在南辰這晚能夠住得舒服些。”
代駕先入為主以為是情侶吵架,這會終于找到了自我定位,努力游說:“她下午一個電話讓我來這里,說都喝了酒沒法開車。讓我就安心等著,她按包日費用結賬。再說酒店吧……近的這家叫盛遠,她們公司一接待外賓,合作方都在那,和酒店簽了長約的,真不住白不住。”
傅征點了根煙,問:“你給當她代駕多久了?”
“三年了。”代駕替他開了半扇車窗散煙味,說:“不過次數不多,她平常習慣自己開車,公司也有安排司機,出差接送都不是我的活。”
傅征側目看他。
代駕以為他不信,扯了嗓子拔高音量:“真的。我覺得你對她肯定是有什么誤會,她今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讓我好好跟你聊聊,她平時都是個什么人。”
也是因為她這句話,代駕才以為燕綏是和傅征拌嘴了,鬧得不愉快。
雖然也納悶,燕綏這種隔三差五就出差的大忙人是怎么無聲無息談上戀愛的……但他賺了她這么多年錢,這會整顆胸腔里燃燒著正義感,恨不得直接把他腦子里的思想全部給傅征灌輸進去。
“燕總也是會投胎,燕氏在南辰站穩腳跟的時候她從她爹手里接過來,一接三四年。你看這公司發展得這么好就知道,人有真本事,不是花瓶,也不是出去會跟別人亂搞的那種人。人家談生意做企劃案做得頭皮禿了你是沒看見……頭皮禿了是種修辭手法知道嗎?不是真的禿了!”
傅征在煙霧里緩緩瞇起眼,想著昨晚讓他大開眼界的郎其琛,和今晚逮句話就能說上一段路的代駕,忍不住想:她身邊怎么盡是些不正常的人?
代駕后面還說了些什么,傅征沒聽進去。
他只知道,燕綏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向他宣告存在感。
她看懂了他的意思,卻不退縮,也不急躁。那姑且當她是認真的吧,畢竟……她的這個下馬威,就差她親自跟他說:“長官,祝你好運了。”
——
接下來的幾天,燕綏專心工作,沒動歪腦筋,也沒去傅征跟前刷存在感。
利比亞海外建設項目中標,她這幾天帶著整個工作組跟進,直到昨天才剛剛結束第一個階段的工作內容。
臨近中午,燕綏合上筆帽,按下內線叫辛芽進來。
“我中午去部隊一趟。”她把上午處理好的文件順手遞給她:“下午可能會晚點回來。”
辛芽“哦”了聲,把文件抱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她:“燕副總中午的飛機。”
燕綏仿佛把前兩天答應的去接機忘記得一干二凈,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辛芽立刻會意:“那我去接,燕副總問起,我就說你臨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