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月也明白將父親救出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他此番是最后一次同父親訣別,以后便會裝扮成乞丐的樣子混出京城。
他最后看了一眼蕭正道的囚車,轉身匆匆離開。
蕭正道仰起頭看向了蔚藍的天際,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只剩下了麻木和憎恨。
他沒想到蕭家最終會毀在了他的手中,蕭家從龍有功發家興旺到最后死于皇權之手。
當真是成也皇權,敗也皇權。
他緩緩閉上了眼,額角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終于囚車停在了午門前臨時搭建起來的臺子前。
囚車打開,蕭正道被拖了出來。
監斬官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蕭家男丁,遠處傳來蕭家女眷的哭嚎聲。
以往高攀不上的世家貴族,如今成了階下囚,便是連普通的賤民都能在蕭家人的尸體上踩上幾腳。
一時間倒也是令人唏噓萬分。
“時辰已到!”
傳令官高聲喊了出來。
儈子手接過了烈酒剛要含著一口,噴到刀鋒上,突然蕭正道開口道:“好漢,給我一口酒喝,我就不恨你!”
劊子手頓時愣怔了一下,沒想到堂堂大齊兵馬大元帥,臨死前的遺竟然是討一口酒喝?
這倒是稀奇得很!
他笑了一聲,也痛快地將酒盡數倒進了碗里,送到了蕭正道的面前。
蕭正道此時朝北跪著,脖子上的枷鎖已經被取了下來。
他艱難地仰起頭就著劊子手遞過來的碗,大口大口喝著酒。
隨即想起了年輕時候也曾經是在漠北征戰的英雄好漢,如今的結局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仰起頭無聲地笑了出來。
蕭澤啊蕭澤!你以為提拔的沈凌風是個什么東西?
他今后一定會向你索命的!
蕭家?皇族?
他們都會向你索命的!
哈哈哈……
蕭正道仰起頭大笑了出來。
“快哉!快哉!”
劊子手慌了神,這老小子死到臨頭了,笑什么笑?
時辰可是耽擱不得的,砍了這顆頭,他還要交差的。
劊子手再不猶豫,手起刀落,血濺在一邊的白布上,蜿蜒成一條怪誕的河。
深宮里,蕭家滿門抄斬的消息傳到了啟祥宮。
啟祥宮此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以往夜夜笙歌,繁花似錦了如許年的宮殿終于變成了一座不是冷宮勝似冷宮的存在。
殿門外守著皇家護衛,啟祥宮里幾乎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被杖斃,一些外院服侍的內侍宮女都被帶到了掖廷做著宮里頭最苦最累的活兒。
內殿只有蕭璟悅一個人在,她翻出了箱子里最華麗的衣服,一件件套在了身上。
她端坐在了鑲嵌著寶石的銅鏡前,開始細心梳妝,她小心翼翼畫眉,用的是最好的螺子黛。
她拿起了口脂一點點涂抹在了干燥的唇上,定定看向了銅鏡里的自己。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