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你還是給我詳細講講賒刀人的事吧,到現在我仍是摸不清頭腦?!?
徐謙輕手拿起茶籠,放到鼻下嗅香,然后放下緩緩道:
“要說賒刀人就必須要說到山鬼?!?
蘇楚瀾凝神靜聽。
“你聽說過屈原寫的《楚辭》中的《九歌.山鬼》篇沒有?”
“知道。”蘇楚瀾幼時熟讀過,他點頭默背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后來......”
徐謙點頭含笑,接著說道:
“古時的楚地信鬼好祀,屈原寫的《九歌》就是一組與楚人祭祀有關的詩歌,而《山鬼》這一篇就是用來祭祀山鬼的。你看,你剛才所吟誦的不正是一位多情而美麗的少女'山鬼'嗎?”
蘇楚瀾這才恍然,自己早年就熟記這首詩歌,卻一直未去深品其中意思。
“這首詩歌描繪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與心上人幽會,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可是心上人卻沒來時那種情緒的。這可是一個活脫脫的少女懷春的形象啊?!毙熘t說道。
“那這么說,山鬼其實就一些跟我們一樣的人咯?”蘇楚瀾尋思著問道。
“也不能完全說他們是人,其實他們是山里的山神?!毙熘t笑著補充道。
“他們是神?”蘇楚瀾瞪大眼睛。
“不要大驚小怪,在華夏遠古的傳說中其實人就是神,神就是人,人神本就是一體的。比如炎黃二帝,既是神,也是人類。比如女媧,她既是神,也是人類之母。還有伏羲、大禹等等,無一不是人神一體的。山神也一樣,他們不過是有特殊能力的那一部分人而已,但世代被下了咒,只能待在大山里,又被稱之為獄族。”
這一席話,只讓蘇楚瀾聽得如同天書一般。
徐謙又接著佐證他這一說法。
“明人汪璦認為:'謂之《山鬼》者何也?蓋鬼神通稱也,此題曰《山鬼》,猶曰山神、山靈云耳。'近人陸侃如說:'《山鬼》是楚人祭祀山神的樂歌。'馬茂元在他的《楚辭選》中更是稱'山鬼即山中之神,稱之為鬼,因為不是正神。'并進一步作了強調:'山鬼即山神。古籍中,鬼神二字往往連用。'此即是事實。屈原的三閭大夫正是負責貴族祭祀的官職,這一點在現今已沒有異議了。難道他寫的《九歌.山鬼》會是祭拜鬼怪嗎,當然不可能,他祭的是山神?!?
他又頓了一頓說道:
“還有,據我的考證,屈原的屈姓家族,在當時可能不止是楚國的皇室貴族,他們的另一個身份可能是一個專門負責為當時的貴族提供巫祭的家族,也就是巫族?!?
“你說屈原是巫!”蘇楚瀾大吃一驚。
“這有什么不可能?男巫而已?!毙烨缚戳怂谎郏剖菍λ拇篌@小怪有些不解。
直到這時,蘇楚瀾才真正看出徐歉的厲害來,因為自認文理全才的他對徐歉的以上觀點愣是提不出一個反對的理由來。
足足沉默了十分鐘,他才小心翼翼地從外圍拋出了一個疑問:
“如果說賒刀人是山神,是獄族,他們遠跨時空來追殺我干嘛?”
徐歉更正他:
“不止是追殺你,而是追殺我們!”
“追殺我們?”蘇楚瀾不解地追問道。
徐歉放下杯子,撩起右手的袖子,在他右手臂上赫然是一塊白色的火焰斑紋!
“這就是你白焰的標志?”蘇楚瀾再次瞪大雙眼。
“是,如同你掌中的青紋一樣!”
“你這白焰是......”
徐歉蔚然一笑:
“白日之火焰,不能觀其芒,但能感其灼!”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