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的金陵城,清風徐來,滿庭荷香,正是入夏好時節。
餐后,劉馳馳一人坐于小廳。
身邊的案幾上,早有下人泡好了一壺上好的雨花茶放著。他端杯淺抿,對著一園畫意,心事躊躇。
阿蠻進來,依然不多話,只是垂目躬身束手一旁,如對他家主人一般,默默靜伺著。
劉馳馳思忖一會,扭頭問他:
“阿蠻,你怎么不問我是如何從那龍門山間跑到這里來的?”
阿蠻依然垂目答道:
“主人們的事,我們作為奴仆的自不該多嘴?!?
劉馳馳一笑,心里卻極是佩服殷十六,一府上下,他不在時還如此井然有序,恪守規矩,可見他平日里的為人了。
“我自那龍門山一戰逃生出來,這一月幾乎是與世隔絕,世事無知。你如知曉一些,可以說與我聽?!?
聽他這一問,阿蠻思索了下,朝近前走了一步,低聲說道:
“在下只聽說那王建和神策軍統領田令孜結盟了。”
“結盟?”劉馳馳一愣。
“怎么個結盟法?”
阿蠻說道:
“奴才知道的不是很詳盡,只是聽說而已。自劉爺您那日上山,衛將軍率部黑甲軍圍山七日,七日后便全部撤出返京了,有傳聞說衛將軍遇刺身受重傷。這更近一步驗證了殷爺關于您跟王建決斗的推測。”
劉馳馳點頭:
“我那一日饒他一命,卻反被其劍所傷,所幸的是,傷不及五臟,逃過一劫?!?
阿蠻接著說:
“后聽聞,王建返京后不久,即拜了那神策軍總領田令孜為義父,算是正式歸其門下了。之后便官運亨通,實權在握,現掌管著整個神策軍左部?!?
劉馳馳又是一愣,沒料到事情竟然變化得這么快,但隨即一想便了然了。
王建此人心狠腹黑,深思熟慮。此番舉動,恐怕早在法門寺之時就已算計好的。
當時王建上報朝廷只地宮被淹,而不田令孜一伙欲盜舍利的事實,其實只為了向田大總管示好,以達到向其靠攏的目的。
想罷,他朝地啐了一口道:
“成大事者,果真能厚黑至此!”
見阿蠻一臉茫然,知其一定不能理解漢人的心機,便道:
“沒什么,阿蠻你只管說下去,還有什么?”
阿蠻想了想又道:
“年初之時,南詔國遣軍犯我西川。上月聽說,西川節度使高駢,自成都發騎兵五千,追殺南詔軍于大渡河,殺獲甚眾,擒獲其酋長就有數十人。民眾有傳,當時血染河流,浮尸堵川。料想至此后,南詔國該不會再犯了?!?
劉馳馳聽他說完,便低頭思量道,這西川節度使高駢,有勇兼謀,日后此人必成我兄弟李克用之大患。
他心系掛著王仙芝和黃巢起義謀反的事,便轉個話題問道:
“那鹽幫呢,他們最近可有什么動靜?”
阿蠻聽他問及,忙說道:
“劉爺,您在洛陽之時就曾料猜過那鮑家必定與那些鹽賊有一些勾結?!?
劉馳馳想到那日他們打探到鮑家后山巨大鹽洞的事,便點頭道:
“是!怎么,難道他們又有什么動靜嗎?”
阿蠻說:“還記得那日,簡方、簡彤兄妹押解犯人離開驪園去云州復命的事嗎?”
“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