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府里準備妥當出門,沿著外圍的小徑繞道上山。
殷府后院的這座山叫做清涼山,本是座不高的石山。劉馳馳目測,用現代的算法也就海拔兩百多米的樣子,實在算不上多高的山。
可古語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清涼山的出名,跟一位叫云光的高僧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相傳在南梁時期,佛法在內地漸弘,由皇室及百姓舉國一片禮佛之風。
一法號名叫云光的和尚一路廣施善緣、弘揚佛法云游至金陵城,乃尋了座山在此開壇講法。起初信者不多,聽者更是寥寥(不是說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嗎?),云光和尚不為所動,執著不移地講到第九九八十一日。直至,諸天神佛為其誠心所動,降下漫天花雨,乃成就了一代高僧。
而他講經處就在這清涼山上,后人在其原址上建造有一座寺院,名曰清涼寺。一時間信眾如云,香火鼎盛,此山也由此而名。
聽阿蠻說完這段傳奇的故事,他問道:
“這跟我們今天要去的寺廟有關系嗎?”
阿蠻回答得爽快:
“沒半點關系。”
劉馳馳一時啞然。
他們今日要去的寺廟,在這清涼山上名都不名,只是筑于山頂懸崖處的一座小廟。跟那清涼寺的名氣比起來,差之千里。
而就是這么一座不名的小廟,何來讓劉馳馳有這么大的興趣呢?
走到山頂已近午時,香客游人逐漸稀少,穿過一片不小的樹林,于無人煙處,劉馳馳便遠遠地看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廟宇。
它就獨獨地矗立于離懸崖不遠的荒草叢中,金頂仍在。
正午的光線自葉片間疏離地照下來,光影斑駁,讓這座廟宇愈發顯得寂寥而幽深。
走近了,他才看出這座寺廟原先的占地還真不小,殘墻斷垣中仍能想見它從前的模樣,最起碼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寺院。
只是現在除了主殿以外,其他的房屋和廂房由于無人打理年久失修,塌的塌,破的破,有兩間殘破得只剩下地基了。
叢生的荒草中,僅剩最后一間主殿還苦苦撐立著,像是一個沒落的夕陽武士。只能從它立柱間斑駁的朱漆上,看到一點當年它的神采。
“別看它現在破成這樣,看來當年也是不小的規模。”阿蠻四顧說道。
他點點頭,沒有目的地游走在殘垣斷瓦間,不時俯身撥開面前的茅草在地上找尋著什么。
“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阿蠻指著大殿問道。
他抬頭看了看大殿門楣上殘破的匾額,三個大字依稀可見:山神殿。
山神,他在心中暗自把這兩個字明確了下,因為在一剎那他想起了徐謙說過的山神和獄族、和賒刀人的關系。
“山神。”他回答道。
這時他才意識到阿蠻其實是不識字的。這也難怪,他本就不是漢人,加之年幼時就一直跟著殷十六的父親跑船經商,估計也沒時間學認漢字。
“這里供奉的是佛經中沒有記載的神—山神。”他補充說道。
“山神?”
“是,山之神靈。”
阿蠻不太懂:
“不是如來、觀音菩薩之類的么?”可能在他的理解里,只有如來觀音之類才算的上大神吧。
劉馳馳笑了笑,跨步走進殿里。
光線半暗的殿內結滿了蛛網,撲面而來是寸把厚的積塵。
劉馳馳沒有顧及這許多,他已被正中供奉的主神塑像震懾住了。
阿蠻隨后進來,腳跨到一半,便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住了。
他走了兩步,移到劉馳馳身旁,和劉馳馳一樣,他的眼光停在那山神塑像身上一直沒有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