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娉婷走到中間的空椅坐下,劉馳馳這才知道這張主位是留給山神的尊位。
司儀也是獄族之人,一頭黑紗蒙面,肅手于一旁站立著。
見族領坐好,他便揚聲宣道:
“向族領行拜禮!”
劉馳馳和李默余根本不懂獄族的禮節,一臉茫然地對望了一眼,虧得劉馳馳機靈,暗提醒默余道:
“跟著做就行了。”
再看身邊的獄眾齊齊向山神處俯首,右手放于左肩處,單腿呈下跪姿勢。他們連忙跟著做了,姿勢倒也不差分毫。
待司儀喊完“禮畢!”,眾人這才抬頭起身,重新如之前一般站立著。
宋甜兒稍稍頷首,并報以微笑道:
“難得四海族人齊聚于此,正值夏日,要各位長途奔波辛苦了。”
各位長老連忙拱手表示客氣,一時間,開場氣氛倒也溫和,眾長老臉上還都有笑意。
宋甜兒秀目一轉看向右首道:
“束長老,五長老中以您年紀最大資歷最深,先后輔過三代族領,還是請您老先說說吧。”
眾人皆把眼光投注于其右手邊,獨獨劉馳馳注意到她左手邊的兩名老者在不經間交換了一下眼色,并彼此間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甜兒右手站起一名灰衣長袍的老者,須眉蒼髯發際斑白,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他拱手道:
“既然族領發話,那束千源就當仁不讓先說了。”
劉馳馳心道,原來這束長老全名叫束千源,不知道跟兀龍合作的那名萬目長老又會是哪一位?
就聽這束長老說道:
“縱觀我族,綿延數千年間屢次遭受戰火人為之災,可仍生息繁衍至今,族群日趨昌盛鼎旺,家園可守,生活可期,與人族間也睦鄰友善,除了互為貿易以外,漸有通婚結親之舉。此為善也!”
說到這里,這束長老語鋒一轉道:
“然而時至今日,我族中仍有人心存不良,以殺人越貨為生,并有人趁著七寶佛珠重出江湖之際,打著興族永生之名,企圖逆我祖訓,覬覦非我之物,不惜以人命為價,此大不逆也!”
看這束長老雖是一副岌岌危老的高齡長者,但說話間仍是語帶鏗鏘,擲地而有聲。
此話一出,千人的族群立刻騷動起來,肅聲而立的狀態頓時一掃而光,耳語議論之聲交接,甚至有人為此大聲爭執起來。
劉馳馳心里嘆道:利益相關,誰也不能做到無動于衷啊。
此時只見甜兒左手邊的一名紫衣老者緩緩站了起來,他伸手招呼道:
“各位族人稍安勿躁,且聽我萬目一。”
此人就是萬目!劉馳馳不由得多觀察了他兩眼。
此人一看就不及束長老那么年歲大,但發間也已有銀絲縷縷,面堂稍微削瘦一些,但目光中閃爍著精明與強悍,與那兀龍如出一轍。
人群頓時稍稍安靜了一些,就聽默余旁邊的兩個獄眾小聲議論道:
“萬長老此時肯定坐不住了。我聽說方才束長老口中所說之事,大多是萬長老手下干的。”
另一人道:“是嗎九哥,我怎聽說是兀龍他那幫賒刀人干的?”
“哎呀,你的消息早過時了,你知不知道,那兀龍早就和萬長老私下一拍即合了。所以,兀龍今日所做之事,皆是出于萬長老指使而已。”
那人聽罷感嘆道:
“是嗎?如果真如此,那這回束長老可就要腹背受敵了。”
卻不料那叫九哥的憂心忡忡道:
“何止束長老要腹背受敵,事情恐怕要更糟。”
那人問道:
“怎么啦九哥,你族中位置比我要高,知道的消息也自然多些,講來聽聽。”
那九哥小聲道:
“你也不想想,賒刀人是我族族衛中最強的勢力啊!從武力到人數均是占盡優勢,我看這回恐怕不光束長老要被架空,連我們族領也很難幸免啊。”
劉馳馳和李默余聽到他們對話,禁不住往他們那邊靠近了一些,不料這兩人卻是謹慎得很,見有人靠近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劉馳馳這才發覺他們今日換錯了衣服,他們方才換上的是兩套賒刀人的衣服,誰見到都會躲著他們一點。
在他們底下議論的期間,會場中央已經發生了變化。
萬目長老已經從椅子旁離開,一人徑直走到了會場的中央。他年紀較輕,講話的嗓音也固然更洪亮一些。
“我獄族世代受制于上古之神譴,被困于山林之中,離山則亡。我想請問諸位,你們哪個心甘?!”
他話一出口,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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