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馳馳純屬拖延時間,他故作為難道:
“法師一會要我細細講來,一會又要催促我,這可是讓我有些難以適從了。”
正說著,忽然右手石壁上的一只金色燈盞發出“噗”的輕微一聲,劉馳馳扭頭去看時,發覺它竟然無人自滅掉了。
他正暗自覺得奇怪,難羅反倒訕訕然笑了起來。
“瞧見了吧,這大廳石壁之上除了長明燈以外,還有六只鎦金鑄造的黃金燈盞,每只燈盞僅能燃燒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一到,其燈火自滅,等這六盞燈火依次全部滅完,我們身后的阿育王石將會自動墜落,重新將這大廳的洞口牢牢封死。到時任憑你想盡辦法,也出不了這地宮半步了。”
趁著劉馳馳他們兩人驚愣發呆的工夫,難羅繼續說道:
“你說話要不要云里霧里再繞圈子,你自己掂量。大不了就算活埋了,讓你永遠守護這地宮也好。”
劉馳馳駭了一跳連忙說:
“法師你莫跟我開玩笑,我長話短說便是了。”
難羅才滿意道:“這還差不多。”
說著便席地而坐,當著他們兩人的面前盤腿坐下,垂目望心,一副打坐模樣,全然不理會他們可能雙雙出擊。
劉馳馳咽口吐沫權當壓驚,然后接著說道:
“干我們這一行當的,心里頗多積郁,所以空閑時常去平康坊間的歌舞樂坊打發時間,一來二去便跟這挹翠樓的林鴇婆子混熟了。”
難羅微微頷首道:
“這老婆子的花樓叫挹翠樓確實沒錯。”
劉馳馳接著道:
“今年開春后的某一日,我在挹翠樓某位姑娘房里喝酒,喝到午晌不勝酒力,便只顧躺倒在臥榻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及暮,樓上及屋內均是一片漆黑。正當這時,我忽聽得隔壁房里有人說話,起初我還沒太在意,但一聽說話聲音便開始留意上了。”
難羅問道:
“為何?”
“只因我知道,隔壁乃是林鴇婆子日常所住的房間,輕易不讓人進的,怎會平白有兩個男人的聲音。”
難羅思忖著說道:“說下去。”
“我湊近門邊,只聽一人小聲問道:‘唐校尉,你確定他們已下樓了嗎?’,另一人答道:‘確定無疑,你只管找就是了,我在這幫你把風。’說著有一人走出門來,我嚇得趕緊躲回自己房間。一會就聽隔壁門一響,一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那姓唐的校尉問道:‘怎么樣,找到什么了?’,另一人答道:‘沒什么東西,只找到一個匣子而已。’那姓唐的顯然有些意外,但聽他又說:‘先不管那么多,你收好了,我現在下樓,你就先藏在隔壁的房里等我,等天黑了我再安排你出城。’說著便徑直下樓去了。”
難羅聽到這里出現了匣子的事情,明顯格外留意起來,他接著問道:
“那另外一人呢?”
劉馳馳說道:
“想不到另一人要藏身的正是我所在的房間,我一激靈趕緊躲在門后,等那人一進房間,我便趁其不備一個手刀下去......”
難羅道:
“把那人給砍死了?”
劉馳馳豁然笑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怎會隨意殺人,只是把他砍暈了而已,隨后便從他隨身包裹里搜出了一堆的東西。其中一物乃是一精巧極小的盒子,打開這錦盒便看到了這枚扳指了。”
聽到此處,難羅勃然怒道:
“這錦盒乃老夫隨身攜帶之物,那一日只是暫且放于林鴇婆的房里而已。”
劉馳馳略是抱歉道:
“我當時并不認得法師,更不知道這扳指有何淵源,只當是這兩人盜來的不義之財而已,所以姑且收了。”
難羅臉露惱色,整張臉被逼得黑里發紅,哪里還有半點打坐的閑適。
“那竊我東西的兩人是誰?”
劉馳馳搖頭道:
“我沒細看到所以不好說,只知道一人姓唐,是名軍中校尉。另一人姓李,聽見那姓唐的管他叫做‘李將軍’,不知道什么官銜。”
“唐梟!李盡忠!”難羅暗自切齒道。
李默余于一旁聽著真切,此時看難羅的反應頗有些佩服劉馳馳。這嫁禍于人之事干得不露聲色,他甚至有種樂觀的預感,感覺劉馳馳的計策就快要成功了。
要知道當天在挹翠樓里發生的扳指失竊之事和李盡忠被襲擊暈倒之事,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那一晚這番僧難羅就在挹翠樓里,所以此事完完全全可以比對得上。
難羅黑沉著臉,許久沒有說話,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來。
“你接著說。”
劉馳馳看了看他臉色,心里便有了些數,接著說道:
“自從那日從挹翠樓跑出來,我便直接去了鳳翔郡的法門寺。”
難羅不解道:
“你去法門寺做什么,難道你那時已經知道了你的伺迦身份?”
劉馳馳直搖頭道:
“那時我哪里知道什么伺迦不伺迦的,純屬一心想去撞撞大運而已。”
“撞大運?撞什么大運?”
他解釋道:
“法師你有所不知,在將那姓李的擊暈后,我在翻看他包裹之時,不只看到了這放有扳指的錦盒,還看到一只紋樣異常精美的寶函。”
“寶函?”
“確是只精美異常的寶函,但打開之后內里所裝之物就不怎么樣了。”
“寶函內所裝何物?”難羅緊問道。
“也非是其他,只是枚脂潤玉白的佛指舍利而已。”劉馳馳輕描淡寫說道。
難羅眼神凜然一閃。
“佛指舍利?你說的是供奉于法門寺地宮中的那枚佛指舍利?”
“法師非要激動,晚輩仔細看了,只是塊玉石所制的仿品而已,地地道道的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