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搬就快搬!“周小莉突然沖進來拽縫紉機踏板,“蹬了十五年破銅爛鐵,當誰稀罕!“她的手鏈卡進梭芯盒,拽出一串纏著紅線的梭子。
秦守抄起墻角鐵鍬要砸,被秦書瑤攔腰抱住。斜對門王嬸的半導體收音機突然炸響:“現(xiàn)在播送《婚姻法》修訂草案......離婚需經單位調解......“
“調解個屁!“秦守掙開姐姐的手,“上個月他們偷領糧票給你說親,當我不曉得?“他扯開縫紉機罩布,露出底下暗格——里面藏著半本《赤腳醫(yī)生手冊》,書頁間夾著泛黃的妊娠化驗單。
秦德剛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胸前的勞模獎章叮當亂響。周小莉的臉比搪瓷痰盂還白,她記得那張化驗單的日期:1976年7月28日凌晨三點。
“縫紉機搬走。“秦德剛啞著嗓子,“衣柜也搬走。“他踢開腳邊的三五牌座鐘,玻璃罩里的金魚尾巴早就不動了。
暮色爬上晾衣繩時,搬家板車轱轆碾過碎碗碴。秦書瑤回頭望見自家窗口亮起燈,周小莉正踩著縫紉機空轉的踏板,把她的的確良襯衫往改瘦了的腰身上比劃。秦守突然剎住車,跳下去撿起摔成兩半的相框——母親的臉正好貼在周小莉燙壞的卷發(fā)上。
魏野的自行車鏈條在第七次斷裂時,他索性把車藏進了蘆葦蕩。泥濘的田埂上,解放鞋印與牛蹄印交疊成謎語,遠處公社大喇叭正播送著新修訂的《人參采收管理條例》。他摸了摸內兜里那枚刻著“瑤“字的銀頂針——這是三年前雪崩時,從秦守妹妹書瑤的挎包里撿到的。
守林人老周打著哈欠推開值班室木窗時,魏野正蜷在運送山貨的驢車草料堆里。驢糞味掩蓋了軍用挎包里54式手槍的槍油味,他聽著車把式和收購站會計的閑談:
“桃源村那瘋女子...說是會招雷...“
車轅突然硌到石塊,魏野的腰牌滑落草叢。銅牌上“地質二隊037“的編號滾進泥漿時,他想起秦守擦拭隊徽時的神情——那人總說這牌子比命重要。
曬谷場上的批斗會橫幅被秋雨淋成血紅色。魏野蹲在碾米坊后窗下,看著被反綁雙手的秦書瑤。她的藍布衫第三顆紐扣不見了,露出鎖骨下月牙形的疤——和秦守胸前的一模一樣。
“她爹留的蘇聯(lián)儀器...埋在參園...“戴紅袖章的壯漢揪起她頭發(fā)。
魏野的食指在扳機上發(fā)顫。他想起進山前夜,秦守醉酒時漏出的囈語:“瑤瑤的無線電...能收到莫斯科...“
村口老槐樹上新貼的尋人啟事墨跡未干,魏野的匕首已抵在赤腳醫(yī)生喉頭。藥柜最底層,帶銹的鐵盒里躺著半管淡藍色針劑,標簽上的俄文字母褪成鬼畫符。
日頭爬到杉樹梢時,他們聽見了人聲。秦守按住岳懷萍的肩膀蹲下,獵槍管撥開狼尾草的瞬間,看見五個穿勞動布工裝的男人正在溪邊休整。為首的那個正在擦拭54式手槍,槍管在晨光中泛著藍光。
高考那三天,秦守每天都早早地把林云墨送到考場,然后在考場外默默地等待。他看著那些和林云墨一樣懷揣著夢想的年輕人走進考場,心里默默祈禱著林云墨能夠順利。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林云墨走出考場,看到秦守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的緊張和疲憊一下子消散了許多。她朝著秦守走去,兩人相視一笑,無需多,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中,林云墨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椅子上。秦守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疼地為她倒了一杯水,輕聲說:“墨墨,辛苦了,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林云墨接過水,喝了一口,點點頭:“嗯,守哥,終于考完了,感覺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不管結果怎么樣,我都盡力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云墨和秦守在等待成績的過程中,依然過著平凡而充實的生活。白天,他們會一起去田里勞作,照料莊稼;晚上,就坐在院子里,看著滿天繁星,聊聊未來的打算。林云墨有時候會擔心自己考得不好,秦守總是耐心地安慰她:“墨墨,別想太多,你那么努力,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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