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刺眼,滴落在暗黑的小巷,借助著頭頂十五明月的光,清晰看到在漆黑的瀝青水泥地上,血一滴一滴融入進細小石子里面。
刀子重重垂落在了他的腿側,臉上還掛著怪異的笑,純潔的淡黃嬌月,在映照的鮮血上顯得罪惡,地上死去的男人,還緊緊握著未熄滅的手機,閃耀著白光的屏保,少女穿著吊帶緊身裙,歡悅的身姿背風站在大海前,秀發吹舞,歪頭傻笑。
那抹笑容,深深刺著他的眼睛。
曾以為是拯救他的天使,如今才發現,她只會放大他的惡,一步又一步,為她走進深淵。
不急不慢的將刀子收進了刀鞘,放進口袋,夜色的黑暗將徹底掩蓋下他的罪行,他彎下腰,拽住男人的腳朝著小巷盡頭拖。
地上的人四肢趴地,血液順著他的拖痕一點點拉長。
褲腳往后扯去,他看到了,男人腳踝上的一朵,鮮艷而完美的薔薇,與記憶中他親手雕刻下的花朵,完美重疊。
他臉上異樣的笑徹底崩壞。
大門鈴鐺響起,充斥著墨水和香煙味的紋身店里,一片安靜。
“你好!”清澈活力的少女聲猶如夏日涼風:“你們這里還招人嗎?我看到門上有招聘信息。”
“啊你好你好!”從后面簾子跑出來的員工穿著被墨水浸泡五顏六色的圍裙,被她模樣一時驚艷,傻笑著結巴起來:“那,那個,招聘,是是老板隨便放上去的,你等會兒我幫你問問啊!”
“嗯!好的。”
“你先坐先坐!我馬上過來!”說完,他朝著后面小跑。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武原翹著二郎腿搭在茶幾,手中拿著晨早的報紙,嘴里叼著一根雪茄,頭也不抬的擰著眉哼道:“一個小姑娘來什么紋身店打工,不招不招。”
“別啊老板,你,你得先看看再說不是!”
他咬著雪茄抬眸,不屑瞥了嘴:“什么東西能把你的眼給堵了?”
瘋狂眨眼的員工傻樂樂撓頭笑了。
“我也不好意思拒絕,要不您親自去,比較有說服力!”
他折疊了報紙放在沙發上,拿下嘴里的雪茄,隨手擱在透明的煙灰缸,撐著大腿起身:“沒用的東西。”
坐在等候區的骷髏椅子上,穿著夏涼吊帶的女孩兒,左顧右盼打量著這家小紋身店,不時眨著魅態十足狐貍眼,頗有古韻的長相標準鵝蛋臉,隨手扎起來的馬尾辮充斥著學生的活力。
武原頓在掀簾子的瞬間,視線的焦點鎖定在她踩在凳托細白的雙腿上,普通的牛仔短褲,黑色吊帶,簡單的裝扮把她所有的優點竭力展現,夏日的清涼感風情萬種,又讓人竄出一團無名的火氣,單單一瞥便輕易挪不開眼。
往上挑的狐貍眼朝他看了過來,跟他對視了。明明應該是細長的眼睛,卻又圓又亮,像個黑色的無底旋渦。
里面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武原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無袖背心和短褲人字拖,把他四肢健壯的肌肉突兀的毫不隱藏,背心里還若隱若現著他的胸肌,一個小姑娘家看了難免有點恐怖。
“你好。”他走過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我是這家店的老板。”
陸韞素急急忙忙扯出笑:“你好,我是來應聘的,請問你們還招人嗎?”
“招,就你了。”他嗓音一股子動人的煙嗓味。
背后走出來的員工露出見鬼的表情。
“啊?真的嗎,可你還沒面試我。”
“放心,我的眼睛看人一向很準。”他朝著身后傻立在原地的人大吼:“小七,愣著干什么,去拿信息表!”
“哦哦好。”
她填寫好了所有的信息,武原拿起來看了一眼,清秀的字跡真是個小姑娘家,一筆一畫流暢工整,看到了她的名字,年齡。
“十八歲?”
“對,我剛高中畢業,暑假沒事干,想來做暑假工。”
“可以,你也能來做長期工,我們這不打卡,想來的時候來,不想來的時候可以不來。”
她臉上寫滿了驚訝:“那,我的工作是什么啊?我能從最基礎的開始學嗎?”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學,平時呆在這就行了。”
“啊,所以我是前臺!”
武原瞥了嘴,把信息表放在桌子上:“隨你怎么認為。”
這店和老板都挺隨意的,陸韞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對地方了。
剛來的第一天,她就真的只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客人只有兩三個,紋身師時不時的進來一個,帶著吃的聊兩句就離開了,越來越多的泡面,燒烤,零食堆滿了她的前臺桌,這里更像是個快餐店。
小七脫了身上的圍裙,看到一旁正穿上正裝的男人,袖子里裹不住的肌肉幾乎快撐爆。
“老板,真打算把那剛高中畢業的小姑娘招進來啊?”
“怎么著,你不是還挺想讓她進來的。”
“我這,當時就是被迷了眼隨口說說,你這么果斷,讓我心里有點不準了。”他打著呵呵,臉上笑容尷尬:“畢竟咱們這,也不是啥真光明正大的紋身店。”
這里做著地下交易,混跡在刀尖舔血的掩護,白天是個紋身店,到了晚上,可就是個魚龍混雜,殺人的黑店。
武原系著袖口,冰冷眼刀給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
“是是!這是肯定的!”
第二天,那姑娘是第一個來店里面的。
武原穿著人字拖進店時,這里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地板也被拖得光亮,一些紋身工具收拾的整整齊齊,他記不清上次這么整潔的時候是多久了。
剛發了會兒呆,便看到辛勤一早上的田螺姑娘,從后面走出來,身上還穿著不合身的圍裙,見到他,甜甜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板早!”
活力蕩漾的微笑,暖了他疲憊的早晨。
“早。”他兩手插著短褲口袋,往里走著打量,看到后面的茶幾上剛沏了茶水:“這些都是你的弄得?”
“嘿嘿,我也不好意思白拿工資,您就放心吧,以后店交給我保證干干凈凈!”
“嗯。”他這人不會說什么夸人的話,點頭了半響,才憋出兩個字兒。
“挺好。”
陸韞素真覺得這老板人好,雖然長的是有點兇了,但濃眉厲眼,鼻梁高挺,唇形也好看,仔細瞧臉上真的哪點也不差,一身的腱子肉沒什么人敢接近他,但也只是皮囊兇,沒有開始對他的害怕,甚至她逐漸喜歡上了跟他聊天。
小姑娘每天在他身邊端茶遞水的獻殷勤,甚至還會在家里做好早飯端過來,請他一起吃。身旁從來沒什么女人的武原,頭一次感覺到養個小媳婦的快樂。
剛進來的小七嗅到香味,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啊,這哪來的卷餅?”
“是我做的!齊哥你要來吃點嘛?”她端著盤子盛上前來,煎餅被切成小塊的方便拿取。
見她開心的笑,小七剛想樂呵呵的伸出手,感官敏銳的他接收到了一旁冰冷視線,嚇得趕忙縮回去,直擺手。
“不不不,我早上吃過了,現在可飽了,嗝!你們吃你們吃!”他訕訕沖著冷臉的武原嬉皮笑臉。
“他不吃,我們吃。”
“嗯!”陸韞素將盤子放了下來,重新遞給他一塊,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接住,那切成小塊的卷餅,看起來還不夠魁梧的他塞牙縫。
“小陸飯做的挺好啊。”小七坐下來倒茶跟她聊著,也方便為自己老板打聽到點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爸爸教我的。”
“這么會做飯,有男朋友了?”
“有。”
他臉上表情一僵,看去老板臉色,沒發現出什么異常,難道是自己判斷錯誤了?
“你才十八歲就談戀愛,你爸爸不反對啊?”
“我沒有告訴他的,況且十八歲戀愛怎么了,我可成年了。”
“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男生對你怎么樣啊,多大年紀?”
陸韞素嚼著軟脆的卷餅:“跟我年齡一樣。”
“你們同學啊?”
“是啊,齊哥有女朋友了嗎?”
“我沒我沒,不光我沒,老板也沒呢!”
“真的嗎?”她好奇的轉頭看去,覺得他年齡也不小了,怎么會沒呢。
“吃飽了,該干活了。”武原面無表情撐腿起身,話題突然的中止,陸韞素察覺到他有點不愉快,急忙把最后一口塞進嘴里收拾桌子。
但她搞錯了,真正不愉快的原因。
這下小七也搞明白了,小姑娘才來半個月,鐵樹就被澆開花了,怕是第一眼看見她就不得,不然怎么會那么爽快的答應讓她來上班。
他趕緊趁著沒人安慰他,小女孩兒才十八歲,正是情情愛愛時候,可還沒到談婚論嫁年齡呢,有的是機會。
他瞪著他,魁梧的身材,一拳就能把他給掄死。
當天晚上,武原做了個痛苦的夢,真正痛苦的,是他憋久的小兄弟。
夢里的陸韞素脫下一身遮擋住她嬌嫩身軀的衣物,盡情搖擺在他身上放浪的晃動,馬尾辮垂下,落在肩頭,每一下的舞動,晃起來散發的香汗也格外誘人,小小的雙乳被他抓在大掌中。
她微張著唇用力呼吸,糾結的臉色含著痛苦,努力往下坐的樣子膽怯誘人。
醒來。
他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下果然一片濕。
煩躁的起身走去浴室,胯間的硬物還直杵杵立著,把黑色的三角內褲撐起小臂般的弧度。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夢了,即便他有再強烈沖動念頭,他也不想把混黑的手段用在一個手無寸鐵小姑娘身上。
第一次動心成這樣,可能就是人們常常說的,初戀。
暑假過半,小姑娘蔫頭耷耳的來上班,告訴他她分手了。
“武哥,我想紋個紋身。”她眼巴巴求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