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伴,這位尚書大人左手提著氣死風燈,右手提著一根打狗棍子,這么多年倒是從來沒有遇見有人搶了他——
乞丐都不忍心向他下手。
這位尚書大人天天被他夫人罵已經很可憐了,何必再去為難了他。
姚尚書也不想這么窮啊,可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原本朝廷不欠俸祿這日子雖然過得略苦一些,一年到頭在夫人的操持下也還能攢下那么幾十兩銀子。
夫人說再多攢一些銀子就給你買頭驢——
馬車就別想了,雇車夫也是要錢的,養馬比養人還要貴!
卻不料今歲朝廷竟然拖欠了足足半年的俸祿,這令本就窮困的他雪上加霜。
不過姚尚書的心態向來很好,用他的話說便是這窮啊窮的也就窮習慣了。
但今日,秦文奇的這句話,卻令他大受刺激!
“秦夫子,你、你、你說小陳大人的字……賣了多少銀子?”
秦文奇又咽了一口唾沫。
這位大周朝最年輕的大儒也難以置信啊!
“姚大人,二百萬兩銀子!”
“不是二百兩銀子?”
“不是,真、二百萬兩銀子……這里面是銀票也有欠條。畢竟一幅字二十萬兩,許多人哪里會帶著這么多的銀票出門?”
“不過他們答應說明兒個就去卓記錢莊辦理,最遲明天傍晚就會送到東家手里。”
姚尚書仰頭長嘆:“這特么的都是誰買的啊?!”
秦文奇抱緊了那小匣子:“這個不能說。”
姚唐覺得自己心里很苦,心想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當真就有那么大么?
秦文奇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他抱著這小匣子來到了陳小富的身邊,將這小匣子遞了過去。
“東家,都在這里面。”
陳小富接過,順手就放在了茶臺上,他看了看苦悶的姚唐,這時候并沒有伸出友誼之手。
邰正弘此刻也感慨道:
“小陳大人的字,果然是一字千金啊!老夫自愧不如!”
陳小富咧嘴一笑:“老大人您就別打趣我了,其中奧妙莫非老大人還不知道么?”
其中奧妙,估摸著除了高手兄李鳳梧之外都知道!
這些字能賣如此之多的銀子,真正的緣由并不是他陳小富有著比肩大儒的才學,也不是他獨創的散曲真就價值連城!
這僅僅是因為他監察院御史的這一身份罷了!
左丘雄會心一笑:
“要說起來,這些官員們往年這個時候送去左相府的炭敬恐怕還不止二百萬兩銀子。”
“你這一家伙令左相府今年門前冷冷清清……潘大人恐怕還不習慣。”
“你賣字有這么多人踴躍來買,我倒是認為是個好事。”
“都是送銀子,送到你手里許會比送到潘相手里更好一些。”
左丘雄起身,又道:
“十只羊值這么多銀子!”
“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些……老狗未死,牙依舊鋒利!”
“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等過完年,尋個時間咱們再聚聚!”
“諸位,走吧,即安也難得有個閑暇的時候。”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起身,紛至與陳小富拱手道別。
姚唐已沒有了提起那二十一文錢的興趣。
他也與陳小富告別,卻不料安旭拽住了他的手悄悄的塞了一錠銀子。
“姚大人慢走!”
“……安大人,留步!”
陳小富與安旭將他們送至了花溪小院的大門外。
風雪依舊。
門外的人已散盡。
陳小富又看了隔壁一眼,隔壁的大門緊鎖,紅袖竟然還沒有回來。
“岳父大人,教坊司過年也不放假的么?”
安旭一怔:“這大過年的,你……你想去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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