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葉窗拉下,衛(wèi)也另一位助理一起準備開會的事宜。
會議桌前,時雪菲挨著主任乘務長吳凱利坐,其實她不明白,以自己的身份,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公司高層會議的名單中,她以為是kelly姐的推薦,但吳凱利卻說不是她,是上頭欽點的。
原本想飛完這趟就提交辭職信的時雪菲,此時糾結又不安。
突然,吳凱利推了推時雪菲,“新老板來了?!?
時雪菲順著一排人的目光望去,看到走進來的女人,她錯愕住。
……她竟然是星榮的新老板?
“都到齊了嗎?”周晚在主位上坐下。
清點人數(shù)后,衛(wèi)也答道:“到齊了?!?
“開始吧。”
衛(wèi)也打開了投影。
屏幕里正在展示的是一份星榮航空的年度報表,從各個維度對星榮這幾年的運營進行了總結與分析。這份更新后的報表,衛(wèi)也是在開會前半個小時收到,他在辦公室里迅速過了一遍,看到新添加的內容,他頓時明白老板選擇坐經(jīng)濟艙的原因,根本不是因為所謂的“頭等艙無票”。
會議桌兩旁的人,在認真聽。
周晚條理清晰:“航空公司屬于服務行業(yè),因此乘客的反饋十分重要。我從網(wǎng)站和網(wǎng)絡平臺,搜集了一部分乘客對星榮的網(wǎng)評,投訴最多的是航班延誤與取消的情況,也曾發(fā)生過網(wǎng)紅乘坐我航的航班,因延誤,而質問機長姓名、指責機組人員,在社交媒體進行維權的事件?!?
聽到這里,幾位老員工沒臉的低下頭。
周晚:“當然,也不全是差評,相反,大家對我們空乘組的服務質量,褒獎有加,甚至認為在服務方面超過了大型航空公司?!?
老員工們又紛紛抬起了頭。
周晚看向吳凱利,夸道:“乘務組做得很棒?!?
吳凱利笑著回應:“謝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視線稍稍挪開,周晚對吳凱利身邊貌美的空姐說,“我認識你,你叫時雪菲,上次在處理臺風天航班延誤事件中,表現(xiàn)很出色。所以我這次從紐約回來,特意選了星榮的航班,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夠有幸見到你,當然,我運氣不錯。”
原來是“微服私訪”。
在會議上被新老板高調表揚,時雪菲受寵若驚,只拘謹?shù)恼f了聲“謝謝”。
一名年紀五十出頭、姓付的男經(jīng)理,舉手示意,提出了質疑,“據(jù)我了解,星榮航空之前在網(wǎng)絡上不只出現(xiàn)過一例因延誤維權的事件,口碑一跌再跌,想要在短時間挽回口碑,恐怕沒那么容易?!?
被集團總部派來星榮,他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
“是,并不容易?!敝芡碚f,“所以需要我們改變?!?
“怎么改?”
“換血?!?
“……”
會議室里,議論聲不斷。
衛(wèi)也看到周晚點頭后,他點開了自己的ppt。
“我們聽聽衛(wèi)也的想法。”周晚一出聲,桌前的人立刻安靜。
ppt里不是枯燥的數(shù)據(jù),而是業(yè)內幾位明星機長的資料,衛(wèi)也說,“我的想法是,想要挽回口碑,我們需要對飛行部進行部分換血,以及加強培訓和管理。”
幻燈片一張張的切換,深深淺淺的光影在桌面上掃過。
經(jīng)理們抬頭看著那些赫赫有名的機長,不禁搖頭,認為根本不可能搬得動這些人物。
衛(wèi)也沒看他們的表情,而是介紹起自己挑選出來的機長。
聽著介紹,周晚時而抬頭時而低頭處理工作,直到無意間的抬眸,右上角的照片吸引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黑白色的飛行員制服,讓那張本來就過分英俊的臉,添加了一份職業(yè)的成熟魅力。
那么多年過去了,他身上的傲慢和狂勁并未削減半分,反而更強烈,尤其是那雙眼睛,堅定、執(zhí)著又炯炯有神。
一時間,辦公室里全在討論起這位“明星機師”。
“許博洲不是一直在香港飛嗎,會來內地嗎?”
“不知道,不過我挺喜歡他的,之前看過他在澳洲的采訪,不僅專業(yè)能力過硬,腦子里也很有東西,很厲害?!?
“前段時間他從紅港離職還鬧得沸沸揚揚,都猜他會去哪?!?
“像他這種人物,應該搶著要吧,怎么會來我們星榮?!?
……
投影沒關,還停留在同一頁。
衛(wèi)也轉過身,面對眾人的議論,他忽然局促起來。
付經(jīng)理身子往前一伏,摩擦掌心,說:“周總,您也不要誤會,我們沒惡意,畢竟星榮在航空公司里的排名幾乎墊底,我們擔心邀請不到如此優(yōu)秀的機長加入我們,也很正常?!?
周晚并沒有生氣,安撫民心,“嗯,我明白,也很理解你們的擔憂?!?
眼眸抬起,她盯著屏幕里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說道,“引進人才的難題,由我來解決,我會盡快給大家?guī)砗孟??!?
辦公室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
會議結束后,周晚回到辦公室。
由于后面計劃將星榮搬去cbd,所以這間裝修陳舊的房間,算是她的臨時辦公區(qū)。
周晚走去窗邊,太陽已經(jīng)西下,昏黃的光影從百葉窗里投射進來,淺淺的覆在手機屏幕上,她的指尖在通訊錄里劃動,在尋找那個熟悉的人名時,她才頓時反應過來,好像很久沒有聯(lián)系他了。
有多久呢。
她在想。
半年?不對,一年?好像,還要更久。
退出通訊錄,周晚劃開微信,點開了那個許久沒有聯(lián)絡過的微信名。
看著冰冷的時間分割線,她發(fā)現(xiàn),上一次問候,還是在除夕夜。
他發(fā)了一條:「新年快樂,周晚?!?
而她的回復,卻是在三天后:「新年快樂,許博洲。」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的會議,她不會特意去搜索他們的聊天的記錄。
每一次都是他主動。
每一次以她的忙碌冷淡收尾。
曾經(jīng)那么親密無間的好朋友,轉眼,遙遠又陌生。
下班高峰期,樓下是人潮涌動,周晚還站在窗邊,手中的屏幕亮了又熄滅,熄滅了又亮,指尖在熟悉的名字上徘徊,深呼吸后,她給這位昔日好友,撥去了一通電話。
長長的電流聲,有些刺耳。
大概響了六、七聲后,電話才接通。
“喂。”先開口的是周晚。
只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人出聲。
周晚喊了一聲名字,“許博洲,你在嗎?”
見還是沒人回應,她擔心是不是打電話的時機不對,或者接電話的人不是許博洲,而是他的女朋友。
“不好意思,打擾了……”
“對我就這么點耐心?”
周晚剛準備掛電話,那頭終于有人出聲。
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線,深沉、有力,說話的語氣和語調還是那般冷冷淡淡,和少年時期的他,并無二致。
除了抱歉,周晚暫時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許博洲:“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什么時候回祁南?”周晚問。
電話里頭,許博洲的聲音很低,“我已經(jīng)回來一個月了?!?
“……”周晚微怔,她又說了一聲抱歉,然后問去,“那你最近哪天方便,我想約你見一面?!?
“后面幾天我都有安排,今天晚上有時間,你可以嗎?”許博洲反問。
確定今晚沒有重要的安排后,周晚答應了他:“好,你在哪,我現(xiàn)在來找你?!?
可這位老友卻惜字如金,只說了三個字。
——“老地方”。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