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圣旨來的很是突然。
就連老鬼也沒有料到女皇陛下會如此果決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本以為女皇陛下怎么也要回到帝京之后才會下這一道旨意的,卻不料女皇陛下在長水縣看過了那番慘相之后立刻就寫下了那道圣旨派了快馬送去了臨安。
老鬼不知道陳小富有沒有準備好——
在帝京內務司的時候他收到的密信說的是再等三個月,這才過去個把月時間……
所謂的準備,便是夏侯常勝所練的那些兵!
也是莊老夫給他洗髓的效果。
老鬼并不知道夏侯常勝這一次只訓練了一百三十個兵,也不知道這一次的訓練方式是陳小富獨創的。
對這些準備他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因為這些準備都遠不及他這些年的準備。
所以,這道突然的圣旨他僅僅是有些意外。
他更在意的是這道圣旨的內容——
“說好的讓他接任內務司的!”
距離這道圣旨發出已過去了十天時間,這一天女皇和老鬼在黃河的岸邊。
秋日的河風有些大也有些涼。
吹得老鬼那雙空蕩蕩的褲管獵獵作響。
卻沒有吹散他的聲音。
這聲音清晰的落在了正在眺望著黃河的女皇陛下的耳朵里。
女皇陛下依舊在看著黃河。
黃河的水已不再渾濁,水流的速度也極為平緩,夕陽下的黃河看上去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它是如此的溫柔美麗,完全無法想象它發怒時候的模樣。
站在女皇身后不遠處的便是那一百穿著一身錦衣的大內侍衛,更遠一點的地方有幾個穿著官服的官員——
女皇陛下沒有再隱藏身份!
她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身份!
那幾個官員中間的那位便是這河西州的知府大人龐博盛,此刻他正心驚膽戰的站在風中,分明有些冷,可他的后背卻已被汗水濕透。
他偷偷的看了女皇的背影一眼,連忙又收回了視線垂下了頭。
他從河西州州府趕來,在這里已站了足足一個時辰,但至今女皇陛下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他又偷偷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老人。
他心里震驚極了,女皇陛下微服私訪來河南道他早已得到消息,但他卻不知道內務司的那個老東西竟然也在這里!
不是說女皇陛下對老鬼早已不滿,這些年甚至都沒有再去內務司看這老東西一眼的么?
女皇陛下微服私訪卻偏偏帶著他……這個老東西可比女皇陛下難對付太多太多了!
接下來該怎么辦?
女皇陛下會如何處罰自己?
還好家中妻兒都已安置妥當,大不了就是一死……一死救全家。
一死救頭上的所有人!
就在他如此想著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便看見女皇陛下的身子動了動。
女皇轉過了身來,依舊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老鬼。
女皇陛下似乎笑了,似乎在和老鬼說著什么——
“你果然是老了,這就沉不住氣了?”
“朕還以為你不會問,你不是說過他是朕的臣,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么?”
“監察院獨立于朝廷各衙門之外,負責監察百官只向皇上負責……這是他的建議,朕采納了。”
“但朕也不知道這監察院應該是什么樣子的呀,即安既然提了出來,他的心里當是有主意的,那朕封他個監察御史,負責組建監察院這不是最好的么?”
老鬼沉吟三息:“老奴倒不是對陛下的這圣旨有意見,老奴的意思是……陛下乃九五之尊,天子無戲,陛下答應過老奴的!”
女皇眉梢微微一揚,嘴角一翹:“天下人不都說朕不配坐在那龍椅上么?那朕說一句戲又何妨?”
“何況朕首先是個女人!”
“女人對說過的話反悔這有什么奇怪的?”
老鬼頓時一啞,“……好吧,不過他今后若是有去內務司還請陛下莫要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