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影這才露出些笑模樣:“嗯,侯夫人與你們交代了什么話,現在能同我說了。”
“是、是。。。。。。”
他們再互相對視一眼,終于是恭敬了許多。
“這些要您先記下來,咱們姑娘性子好,在京中廣交好友,分別有周家三娘,宋家七娘。。。。。。”
“姑娘曾跟著即墨齋的翁先生學得一手好字,又跟著道觀的流云仙子學了一手好琴。。。。。。”
“。。。。。。”
他們講了很多。
程念影聽了很久。
侯府的嫡女是很出色的。
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她有很多朋友,還有疼愛她的長輩、手足。
程念影悶不吭聲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指纖纖,皮膚細膩,看不出一絲傷痕或陳繭。那是為了不在外暴露殺手身份,反復拿藥水泡過才有的光滑。
乍看也好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但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她只會殺人,她沒有朋友。
怕她的人很多,卻從來沒有人喜歡她。
“您。。。。。。記下來了嗎?”一干人說得口干舌燥,放輕聲音問。
程念影應了聲“嗯”,隨后又道:“我很難完全扮成她的樣子,她太好,我做不到。”
侯府下人們這才又泄出一絲得意:“自然少有人能做到咱們姑娘那樣的地步,您平日里少說話就不會露餡了。想來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換回來。”
程念影聽到最后半句松了口氣。
程念影聽到最后半句松了口氣。
嗯,早些換回來吧。
現在的日子很好,但不屬于她呀。
程念影站起身:“回去吧。”
“哎。”
很快有小廝劃船過來接他們回岸上。
一共四個小廝,兩個在船頭,兩個在船尾。
其中一個迎上來,遞了只手爐給程念影,滿面殷切:“郡王妃在湖心亭坐了那么久,想必凍著了吧。”
程念影伸手接過來,那手爐卻并不暖和。她驚愕抬頭,那小廝已經轉身拾槳去了。
手爐沉沉,就這么壓在掌心,慢慢她感覺到爐底有什么東西。
程念影眸光微動,沒有說話,就這么一直等回到屋中,屏退左右,再將手爐翻過來一瞧。
爐底嵌著一枚蠟丸。
取出捏碎,便露出一卷細小的紙條。
程念影一頭霧水,不明白那小廝為何要給她遞這東西?難道是組織里發現她在郡王府了?
她匆匆展開紙條,卻見一行小字:
『我知你心中煎熬苦楚,我又何嘗不是輾轉反側難,時刻牽掛。來日方長,且忍,且忍。只待河清海晏,以禮聘之。
——沭。』
程念影盯著落款那個字。
沭?
誰?不認得。
好生荒謬的紙條!
以禮聘之?那小廝如何聘?拿命聘嗎?
程念影將紙條移到燭火上焚了,一邊生出了警惕。
她雖不是在高門大戶里長大,但也曾聽聞內宅有些很是陰毒的手段。比如誣陷女子與男子有私,便能輕易毀了女子的后半生。
這人。。。。。。恐怕是誣陷她來的!
程念影頓時精神一振。
她的“姐姐”很出色,但未必對付得了這樣的小人。不怕,她來替她殺了就是!
*
高高的圍墻之內,燭火搖曳之下。
頭戴紫金冠的男子,緩緩合住了手中的文書。
立在一旁的人,這才低低出聲:“您命人傳的信,已經傳進去了。”
“傅翊似乎很滿意這個妻子,大婚當日便迫不及待圓了房,第二日更是拖著病體也要陪郡王妃用晚膳。”
這人說著說著,露出遲疑之色:“殿下,自古女子以夫為天,傅翊待她寵愛萬分,恐怕她心思動搖,不肯再為殿下辦事啊。”
“傅翊重傷,恐不能人道,何懼心思動搖?”男子眉眼生輝,“都說傅翊是何等的舉世無雙,這能給他戴綠帽的人,也僅此一個呢。光是此事,便有趣得緊了!”
手下人慢慢放松地笑了:“是,他越是寵愛那郡王妃,越顯得滑稽。不過是個被您睡厭了的玩意兒。”
男子垂首翻開新的文書:“白癡一個。。。。。。”
“待她回門那日,我再與她玩玩,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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