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珍也算多了個心眼,將程念影送嫁后,她便把女兒遷到了另一處院子休養。
那處院子更幽靜,由她的心腹仆婦看管。
因而這里不留一絲別的痕跡,一切仿佛還停留在出嫁那日。。。。。。
程念影二人相攜進了臥房。
傅翊道:“瓶中的花枯了。”
程念影轉眸看過去,那里插著一枝梅。花瓣凋零殆盡,連枝干都變了色。
“怎么連這都忘了換?”傅翊問。
“懶?”程念影把問題拋了回去。
傅翊:“。。。。。。”“侯府下人的確多憊懶。”
他往前走,在繡架旁頓住:“娘子何時為我繡一只荷包吧。”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
程念影不會。
但顯然,侯府嫡女是會的。
從前學如何御刀劍,卻不成想今日還要學這個。程念影狠狠心,點了頭:“改日。”
傅翊笑:“何必改日?就這兩日吧。過些日子便是陛下的千秋節,那日我定是推脫不掉,一定要去的。就佩娘子你親手做的荷包。”
程念影這倒真遲疑了兩分。
她敢做,只怕他不敢戴。
“走吧,再瞧瞧別的。”傅翊對這間臥房失去了興致。
這里布置素淡,以藍紫色為主,多處細節透著女兒家的小巧思。
。。。。。。與他身旁站著的這個人,不大契合。
等走到門口,傅翊突然回首問:“那帳子用的什么紗?杭紗還是湘紗?”
程念影抿唇:“我不記得。”
傅翊屈指勾住她的袖口:“倒與你身上這件外紗有幾分相似。”
程念影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外紗:“唔,是有些像。”
傅翊低頭笑了。
哪有床紗與紗衣用料相似的呢?但凡是有點講究的人家,都不會犯這樣的錯。
因而聽見這話,只該覺得詫異才是。
傅翊突然捉住程念影的手指,細細摸過她的指腹。
程念影忙蜷了蜷手。
傅翊明知故問:“怎么?”
程念影:“摸得癢。”
傅翊對上她的眼眸,好一派赤誠天真。
傅翊啞了啞。
她身上透著不沾世事,也不曾沾過半點富貴的味道。
但肌膚又細膩光滑,并不似苦出身。
傅翊松了手,另看向一間房:“那是作什么的?”
程念影答得擲地有聲:“書房。”
她本不知道,但她從錯落的窗影間,瞥見了書架。
傅翊邁步向書房,掃見了一旁桌案上的筆墨紙硯。
墨條用去了一大半。
旁邊還放著幾個方型小瓷盒,外面細細描了花紋。那自然不是什么胭脂水粉的盒子,而是朱砂、赭石、云母一類的礦石,其著色強,用于繪畫。
“你畫過的畫在哪里?”傅翊隨手打開了一個瓷盒。
程念影目光一轉,瞥到一處上鎖的柜門。
程念影目光一轉,瞥到一處上鎖的柜門。
她正要指。
“玉容!”楚珍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
她行色匆匆,語氣不穩:“你出嫁前不是惦記著說,家中貍奴若產子,便告訴你一聲嗎?方才底下人來報,說是生了,巴掌大的小小一團,很是可愛,你要與郡王一同去瞧瞧嗎?”
傅翊的目光從楚珍臉上淡淡一掃,掃得楚珍都有些發毛。
他笑道:“走吧,去瞧瞧。”
程念影本來也待不住了,自然歡歡喜喜地扶著傅翊出去。
楚珍夫妻很快都陪在了左右,連秦玉容的同胞弟弟秦玉翎也來了。
站在那里拘謹地喊上一聲:“姐姐,姐夫。”
武寧侯聽得斥責了一句:“該稱郡王,郡王妃。”
傅翊擺手,這會兒又顯得寬和好說話:“一家人,親近些稱呼也好。”
秦玉翎高興地應了:“是!”
程念影聽完朝他看了一眼。和那日蓋了蓋頭,只瞧見一雙靴子不同。她今日瞧見了他完整的模樣。
著藍衫,眉眼疏闊,少年氣十足。
也算是她的弟弟吧?
。。。。。。
眾人在仆人引路下,來到了另一處院子,果然聽見了細細的貓叫聲。
一個婆子守在旁邊,面對貴人緊張地道:“就、就只活了一個崽子。”
程念影以為自己做了太久的殺手,該是極冷硬的人了。
她看著小貓崽趴在母貓的胸前,竭力地吮吸著。而母貓卻昂著頭,警惕又兇狠地瞪視著四周。
她忍不住冒出個念頭來——有母親的確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