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心中鈍痛,苦澀出聲,“是我不好……”
倘若他沒有走,或是早些趕回來,這樣的事,便不會發生。
沈藥昏迷的這兩天,姨母告訴他,他不在望京的這些天,沈藥無時不刻地在想他,尤其是狩獵那日,甚至想他想到整個人都在走神。
謝淵聽著,心口似乎被什么重重擠壓,疼得他喘不上氣。
他捏著輪椅的扶手,力道過大,將木制扶手都捏得變了形狀。
后來,他換了個新的輪椅。
這兩天,他殺了很多人,以為這樣能讓沈藥好受些。
可那還不夠。
“藥藥,告訴我,”謝淵的掌心輕柔撫摸著她的后背,“怎么做,你會高興?”
沈藥慢慢抬起腦袋,整張臉沾滿了淚水。
“我……”
她聲音哽咽,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樣好嗎。”
謝淵凝視著她,聲線沉緩,“讓謝景初再做不成太子,甚至做不成皇子,被貶為庶民,受盡折磨,然后去死。”
“藥藥,只要你點頭,我便都為你做到。”
沈藥攥緊了謝淵的衣襟,淚眼迷蒙,卻格外堅定地,用力點了下頭。
-
另一邊。
東宮。
謝景初的高燒始終沒有消退的跡象,所有人都不敢合眼,既盼著太子的傷病可以早些痊愈,又惶恐太子是否當真不再得陛下恩寵。
而此刻,謝景初的意識正在高熱劇痛之中,反復顛倒沉淪。
他緊皺起眉頭,滿臉滿身都是汗水。
“藥藥!”
突然,他猛地從床上坐起。
侍從們瞬間圍了上來,個個緊張地詢問太子殿下如何了。
謝景初喘著氣,看著他們,說不出話。
好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已似乎……
重生了。
上一刻,他分明還在東宮。
那是沈藥死后的第三年,側妃顧棠梨被提拔為正妃的當天,卻被捉奸在床。
顧棠梨居然背著他,和東宮侍衛睡到了一起!
謝景初大怒,當即拽出他與顧棠梨的兒子滴血驗親。
果然,那不是他親生的!
謝景初惱羞成怒,拔出佩劍便要殺了顧棠梨。
顧棠梨自知無從辯駁,跪在地上,反而發笑:“太子殿下,你不覺得你很蠢嗎?真正愛你的是沈藥啊!可是她早就死了!而且還是被你害死的!”
謝景初怒斥:“你胡說!孤何曾害她?”
顧棠梨嗤笑一聲,“冷眼相待,多年磋磨,這不是害嗎?難道太子殿下沒有聽見過沈藥的哭聲嗎?沒有見過她膝蓋傷勢加重,走路只能一瘸一拐嗎?她才幾歲啊。她會死,是因為喜歡上你,更是因為嫁給了你!”
咄咄之下,謝景初被氣得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再一睜眼,竟回到了多年以前。
回憶起上輩子,謝景初的內心頓時被懊悔與痛苦塞滿,酸脹到發疼。
這世上真正愛他的,只有沈藥。
他也喜歡她,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了。
她嫁給他,他分明是高興的!
是他糊涂,居然傷害她這么多年……
謝景初咬下牙關。
幸好,他還是太子。
重生一世,他定要彌補挽回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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