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獅威軍的兵符,黑鱗騎兵雖未除,但如今東南無戰(zhàn),臣將三十萬兵權交還殿下,以表臣絕無二心。還有這侯冠,臣請殿下收回封侯之命,臣愿意做個只與銅錢打交道的臭商賈,有點小財即可,權力一概交還。”
南璃君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霍乾念這般做小伏低的-->>樣子,哪里像赫赫有名的獅威將軍,簡直像極了一只捋順毛的貓兒。
不等南璃君發(fā)問,霍乾念恭敬俯身,輕輕叩首,而后直起身子,直視著南璃君,一字一句道
“殿下,臣別無所求,唯有云琛。”
這一切太過重大又突然,南璃君半天才從震撼中回神,既驚異又不解:
“為了云琛,你甘愿放棄現在的一切?一半的霍幫堂口也給我?雖然倪鯤說,是他誆騙云琛入宮盜兵符的,但你我都清楚這話真假,云琛到底難逃牽連之罪,我不能隨便放了他。”
她其實已聽了顏十九的建議,準備放了云琛。
但這個決定,她還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
她倒要看看,霍乾念究竟能用什么令人絕對無法拒絕的理由,替云琛開脫。
這時,霍乾念面容平靜,語調緩緩如暮鼓:
“云琛不會、也不可能圖謀您的江山。云琛是女子,不信您可以親驗。”
“你、你說什么?!”南璃君目瞪口呆,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女子??女扮男裝的女子??”
霍乾念沒有再說話。
南璃君像是陷入往昔回憶,懊惱她怎么一直沒看出云琛的身份。
想了半天,她仍舊一臉不可思議,連連搖頭自語:
“難怪,難怪……”
難怪不論她許哪個女官給霍乾念,他都不想娶,也不許云琛娶菘藍。
難怪,他可以不在意全楠國的人議論他如何龍陽之好。
難怪,先皇臨死之前最后想見的只有云琛。
曹放,孟劍云,倪鯤,所有侍奉過皇后娘娘的老臣,都對云琛親睞有加。
這世上竟真有女扮男裝。
一個女人竟真的可以攀越到無數男子仰望不到的頂峰。
一股濃烈的酸意襲上南璃君的心頭,她的語調也不自覺帶著陰陽怪氣:
“好厲害的霍將軍和云將軍呀,將本殿耍的團團轉。我若治你們欺瞞之罪,只怕天下人都要罵我枉殺功勛。云琛,很好,女扮男裝得很成功,她將這天下女子都踩在腳下了,誰都不如她,是吧?”
對于南璃君的譏諷,霍乾念沒有一絲意外,他誠懇道:
“云琛確是天下少有的女子。但不管她爬得多高,強過多少人,她都在您的腳下,微臣也在您的腳下。”
聽了這話,南璃君心里爽快多了。
比起那些平日里習慣對她小心奉承的大臣,她更喜歡看見雄獅低頭。
霍乾念這一退再退的恭順模樣,真真讓她覺得舒坦。
但緊接著,南璃君神色微沉,透出懷疑和試探:
“云琛。該不會是你們去借馬的幽州云氏吧?”
霍乾念沒有回答,南璃君立馬表情一變。
她沒想到云琛竟出身如此顯赫。
“竟然是幽州云氏?呵呵,不光是十萬戰(zhàn)馬,還有才被本殿任命為丞相的云望。好啊,真好啊,本殿稍微一個不注意,你們便悄悄抱成一團,鋪作一張大網了呀!”
到這里,南璃君終于明白了,也不再對霍乾念突然交出三樣象征權力與財富的信物而感到震驚。
如果只是因為云琛牽連謀反被抓,那霍乾念輕輕動動手指,便可以將云琛救出來。
眼下這一切,是在換他與云琛的未來。
甚至還想以他們退出朝堂為代價,保云望一個前途無量。
南璃君想明白這一切,愈發(fā)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愚弄的小丑,那去幽州借馬的命令還是她自己下的!
她不禁嘲諷道:
“你該不會還想求個賜婚吧?希望本殿不計前嫌,完全不追究你們欺君之罪,給你和云琛一個賜婚??”
霍乾念再次叩首,懇切道:
“殿下,云琛自小離開云家,與幽州云氏多年隔閡,陌生非常,絕無仰仗門第之意。云望有冠絕數十萬門生的青云直意之才,不管他出身哪里,他都是這天下絕無僅有的丞相之能。”
他將語調放的愈加謙卑
“臣有罪,為情所困,優(yōu)柔寡斷,蠢到造成如今令人誤會的局面,才敢對殿下剖白。請殿下看在既往,饒恕臣欺瞞之罪。臣要迎娶云琛。”
霍乾念口中的“既往”,是指霍幫以巨大代價鏟除玉家,并扶持南璃君上位的既往,還有征戰(zhàn)沙場屢立功勛的既往。
這些都是壓得南璃君不得不應的“既往”。
瞧霍乾念這不顧一切的樣子,只怕根本沒想要討個賜婚圣旨,不管搶也好,騙也罷,他都一定要娶云琛。
就算南璃君有意磨挫,只許云琛做侍妾,而賜給他一位出身更加高貴的正妻,怕也只會被霍乾念請回去,當個漂亮花瓶一樣供著,云琛仍舊是霍府不可動搖的女主人。
心里突然冒出一個絕妙惡毒、也絕妙有趣的點子,南璃君將那枚霍幫最高令牌拿起來把玩,故作惋惜道:
“哎呀,既如此,本殿怎能不成全你。看在兩位將軍為國出生入死的功績上,本殿愿意親自為你們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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