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大屋子’獅威軍,只等防線這道‘門’什么時候開,什么時候才能繼續北上。霍乾念就是那個去‘開門’的人。他走之前焚了紅紙,叫我帶藥來照顧你。”
云琛消化了一會兒這段話。
調虎離山加狡兔三窟,且把最危險的“開門”任務留給自己,這很符合霍乾念的性子。
成,則獅威軍繼續北上,留義軍在此對抗黑鱗騎兵;
不成,獅威軍將被迫困在這里,如在固英城那般,與黑鱗騎兵一場接一場死戰,直至消耗完所有兵力。
如此說來,這“開門”的任務之艱巨、極險,壓力之大,已遠遠超乎想象。
云琛心中擔憂,嘆道
“只是該怎么去開防線這道‘門’呢?只怕又要犧牲許多死士。”
“你倆不愧是一對兒,說的話一模一樣。”山寂笑笑,而后表情變得沉重下來,“所以去‘開門’的只有兩個人,霍乾念和榮江——他要親自去燒敵軍的糧草庫,來開這門。”
寥寥幾句話,云琛震驚地睜大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她清楚地知道霍乾念的決絕與盤算。
叛軍正與義軍作戰,也曉得獅威軍與黑鱗騎兵糾纏中,這會正是疏于防范背后、去偷襲的最好時機。
只是時機雖好,九死一生的代價也大。
她費了很大力氣才能平復心情,搖搖頭,驅趕掉腦袋里所有不好的念頭,開始往身上穿戴鎧甲。
她將頭發高高束起,戴好頭盔,防護嚴實,盼望一會兒別給山寂添麻煩。
看出云琛魂不守舍的憂慮模樣,山寂將熬好的風寒藥遞給她,捏捏她的臉頰,故意逗她
“呦,小媳婦兒擔心吶?放心,霍乾念那家伙不會死的,他不是個短命相。”
云琛一口干掉藥,失笑:
“你還會看相?無義血衛殺人護衛百萬金,看相多少錢?”
山寂咧嘴笑:“看相不貴,一千兩而已,就算在這次他請我來看顧你的費用里。”
一說到“費用”,云琛立馬頭大。
獅威軍如今一窮二白,連糧草都沒有,相離最近的幾個霍幫堂口也犯上作亂,表示與霍乾念劃清界限,他們眼下哪有錢付給無義血衛呢?
看出云琛心中所想,山寂故意挑眉壞笑
“你相公這次許我一人一百五十萬金的,我準他先欠著,戰后結賬。”
一百五十萬兩黃金,云琛覺得還行,霍乾念應該付的起。
她專注地掐手指頭算錢,隨山寂一同走出帳篷,抬頭便見紅彤彤一大片無義血衛,和山寂一樣渾身是傷,正在那有說有笑地穿戴鎧甲,她不由愣住
“哥,你剛是不是說……一人一百五十萬金……”
山寂笑得愈發大聲,指著一大群無義血衛道
“對。一共一百人,一千五百萬兩金哦。”
云琛無力地閉上眼
“哥,要不我還是死一死吧,你們別來照顧我了,這價格真照顧不起……”
“哈哈哈哈哈——”山寂仰頭大笑,看得一群無義血衛一愣一愣的。
他們見過山寂發火,瞪眼發飆,就是沒見過山寂笑。
一個無義血衛上下打量云琛,調笑道
“好俊的女將軍!難怪山寂哥笑得這樣開心!”
一聽“女將軍”三個字,其他正忙活的無義血衛們都被吸引看過來。
對于這些無親無故、殺人換金的男人們來說,這世上除了金子,就只有女人最能吸引他們。
眾無義血衛紛紛看向云琛,有人還朝云琛吹起口哨拋媚眼,最后還是在山寂一個凌厲的眼神下,眾人才止住調戲。
甚少被這樣對待,云琛有點愣,連臉紅都忘記了。
她望著一個個渾身是傷卻渾不在意、只顧著玩笑的無義血衛們,這才想到:
如今叛軍防線嚴密到久攻不破、遲遲打不開‘門’,那山寂和無義血衛們又是怎么進來的呢?
她看向山寂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許多地方還在滲血。
從她醒來到現在,山寂通通只說她最關心的霍乾念與兄弟們,對于他自己在收到消息后,是如何不要命地硬闖叛軍防線殺過來,他只字不提。
但光是看著那一身戰傷,云琛足以想象那險象環生。
無義血衛再厲害,也抵不過千軍萬馬。
可千軍萬馬再駭人,也抵不過一顆熱烈滾燙的心。
對于山寂來說,什么都抵不過云琛。
接受到這份厚重的愛護之情,云琛感動不已。
再看這群好像比獅威軍還不怕死的無義血衛們,她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話:
愛是鎧甲,也是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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