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反正有人傳,那礦邪性得很,早年死過人的!鹽白得嚇人,怕不是用了什么邪門歪道!”
流一起,恪記鋪子前的長隊眼見著就短了一截,一些買了鹽的百姓也拿著鹽袋,站在鋪子外頭猶疑不定。
李恪得到消息,只冷冷一笑。
第二天,他直接把鹽鋪的條案-->>支到了長安最熱鬧的朱雀大街口。他身邊,站著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剛下朝、一身紫色官袍還未換下的盧國公程咬金!
“老程,嘗嘗!”李恪用小碟子盛了點自家雪白的精鹽,遞過去。
程咬金是個爽快人,伸出粗大的手指,蘸了滿滿一指尖鹽,直接塞進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兩下,濃眉一挑,聲如洪鐘嚷道:“好!真他娘的咸香!夠勁兒!比俺家廚子撒的那灰撲撲的鹽粒強百倍!”他咂咂嘴,意猶未盡,又伸手去抓,“再來點!這味道正!”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哄堂大笑。程咬金是誰?大唐開國猛將,盧國公!他的話,比什么流都管用!
李恪順勢把碟子遞給他,轉頭對圍觀的百姓朗聲道:“諸位街坊!我李恪做買賣,童叟無欺!恪記精鹽,取自黑石山礦脈,經秘法提純,去蕪存菁!程國公親自試吃,品質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若還有疑慮,”
他一揮手,幾個流民漢子立刻舉起準備好的木牌,朱砂大字醒目:
“吃恪記精鹽,身強體健力氣足!”
“皇家內府采辦,品質無憂!”
程咬金一邊嚼著鹽粒,一邊含糊幫腔:“對對!勁兒足!好東西!”
這活廣告效果驚天!流瞬間被碾得粉碎,恪記鹽鋪前的長隊不僅恢復,排得比之前更長了!
與此同時,一份字跡潦草、沒有署名的書信,連同幾頁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數量、價格的賬冊抄本,被悄然塞進了御史臺的門縫里。信中詳細列舉了以吳記為首的數家鹽商,如何串通壓價、囤積居奇、操縱長安鹽市的具體罪證。
……
數日后,太極宮朝會。
御史大夫手持奏本,出班朗聲道:“啟奏陛下!臣等收到匿名舉告,長安鹽商吳記等數家,倚仗財勢,串通一氣,惡意壓價排擠良商,更囤積居奇,擾亂鹽市,致使鹽價不穩,民怨隱現!此等行徑,實乃禍亂民生之蠹蟲!請陛下明察圣裁!”
龍椅上的李世民,目光如電,掃過下方幾位臉色驟然煞白的世家官員,又瞥了一眼垂著眼皮、仿佛神游物外的長孫無忌,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笑意。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金鐵交鳴般的威嚴,響徹大殿:“鹽鐵,乃國計民生之命脈。竟有蠹蟲膽敢壟斷居奇,禍亂長安?查!給朕徹查!一經查實,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圣旨一下,長安鹽市頓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
恪記鹽鋪內,長孫沖抱著沉甸甸地錢匣子,手臂發酸,臉上卻笑開了花,聲音激動得發顫:“恪哥!發了!真發了!今天一天,就賣出去了三千五百多斤!這錢…收得我手都麻了!”
李恪翻看著賬簿,上面一串串數字如同滾燙的溪流,匯成洶涌的財源。
他內心也忍不住激蕩:這買賣的進項,比他前世風里雨里跑多少趟外賣都猛太多了!正盤算著招募人手、擴大生產,一個伙計匆匆進來,遞上一份燙金帖子。
“郎君,長孫府上送來的。”
李恪接過帖子,打開一看,是長孫無忌的親筆,措辭客氣,邀他過府“共商鹽引新策,以利朝廷民生”。
“呵…”李恪嗤笑一聲,指尖夾著那張精致的帖子。
“嗤啦……”
“嗤啦……”
幾下干脆利落的撕扯,帖子在他手中變成了碎片,隨手丟進一旁取暖的炭盆里。
橘紅的火苗猛地一躥,頃刻間將那“共商鹽引”的邀約燒成了蜷曲的灰燼。
“聞到肉味就想伸爪子?晚了!”李恪撣了撣指尖并不存在的紙屑,語氣冰冷。
恰在此時,鋪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戛然而止。
一名身著宮中內侍服飾、面白無須的宦官,帶著一身外面的寒氣,徑直闖了進來。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忙碌的店鋪,最后精準地落在李恪身上,聲音尖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李恪接旨!”
鋪子里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屏住呼吸。
宦官展開一卷黃綾,聲音清晰地回蕩在鋪子里:
“陛下口諭:著李恪即刻攜所制‘御品精鹽’十斤,入宮覲見!陛下要親自…查驗!”
李恪心臟猛地一跳,面上卻沉靜如水,躬身應道:
“臣,遵旨。”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那宦官皂靴上沾著的朱雀大街的新泥,心中念頭飛轉。
皇帝親自查驗?
是福?是禍?
這宮門一入,是潑天的富貴,還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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