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說干就干。金匾掛上沒兩天,他就帶著王鐵頭和幾個懂行的老工匠,在西市最熱鬧的十字路口附近轉悠。
這地方人來人往,位置絕佳,就是有幾間鋪子又老又破。他看中了緊挨著的三間位置最好、房子最破的鋪面。
“拿下!”李恪當場拍板,“價錢高點也認!拆!全拆了,騰地方!”
王鐵頭辦事利索,加上蜀王的名頭和實打實的銅錢開路,地契很快到手。那幾間舊鋪子被迅速推倒,露出底下平整的地基。
李恪把自己關在工坊里畫了半天,拿出幾張畫滿線條的紙——這就是“恪記大廈”的圖紙了。
“看仔細,”李恪指著圖紙給工匠頭目們講解,“地基,挖深,用大石頭拌上水泥砂漿填實,要牢靠!”
“墻,用咱們新燒的青磚!別再用黃泥了,全用水泥砂漿砌!一層一層往上壘,要快,要直!”
“關鍵在這兒!”他點了點圖上幾根特別粗的線條,“這是大梁的位置,得扛住上面幾層的分量。光靠木頭不夠力,得用咱們工坊自己打出來的熟鐵條!要粗的!包在木頭梁里面,兩頭必須牢牢卡進墻里!”
“樓板,”他又指向隔層的位置,“用提前做好的水泥板!板子里也得加細鐵條當筋骨!一塊塊鋪上去,縫隙用水泥砂漿填平抹光!”
“窗戶,”李恪特意在圖上畫了幾個大方框,“留大點!以后有好東西裝上去,保證透亮!”
工匠們圍著圖紙,聽得有點懵。磚墻他們懂,可用灰漿砌這么快?大梁里還要包鐵條?用水泥板鋪樓板?還要留那么大的窗戶洞?這種蓋法,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干不干得了?”李恪目光掃過眾人。
短暫的安靜后,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工匠猛地一拍大腿:“有殿下的水泥和鐵條,還有啥干不了的?干!”
……
第二天,西市十字路口就炸開了鍋。
巨大的地基坑挖好,條石拌著黏稠的水泥砂漿填進去,被夯得結結實實。
一車車新燒的青磚運到,堆成了小山。
幾口巨大的木槽擺在工地旁,工匠們喊著號子,把灰白的水泥粉和篩得細細的河沙倒進去,加水攪拌,灰撲撲的水泥砂漿源源不斷地和出來。
手藝最好的砌磚師傅排成幾排,瓦刀翻飛,蘸著黏稠的水泥砂漿,青磚一塊接一塊飛快地壘砌上去。那速度,看得圍觀的百姓眼睛都挪不開了!
以前蓋房子,和泥、等泥干、慢悠悠地砌,哪見過這么快的手法?
“老天爺,這墻長得跟雨后春筍似的!”
“快看快看!才一天功夫,墻都起來半人高了!”
“乖乖,昨天還是一片平地呢,今天就起這么高了?那灰泥粘磚真有這么結實?”
“蜀王殿下神了!這蓋樓快得跟搭積木一樣!”
“李郎巧匠”的名頭,隨著那水泥墻眼見著一天天拔高,在西市乃至整個長安城傳得更響了。
每天都有大批人專門跑來圍觀,對著那越來越高的三層灰磚樓骨架指指點點,嘖嘖稱奇。
……
大樓骨架一天天立起來,有人坐不住了。
長安城里幾家把持著大木料供應和傳統營造行當的世家,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李恪這水泥樓要是真成了,他們以后還怎么靠“獨一份”的宮殿級大木料和復雜的榫卯手藝拿捏官府和富戶?
飯碗眼看就要被砸!
“不能讓他順順當當蓋完!”一個世家管事咬著牙吩咐手下,“去!讓咱們控制的營造作院聯名上書工部!就說這水泥房子,形制古怪,不合營造古法,壞了祖宗規矩!肯定不結實,是‘兇宅’!遲早塌了砸死人!”
“再找幾個懂‘風水’的游方道士,去他工地外面轉悠!就說這灰撲撲的方盒子,邪氣沖天,沖撞了西市的地脈財氣!誰沾邊誰倒血霉!讓他們使勁嚷嚷!”
很快,幾份措辭危聳聽的聯名書就塞到了工部官員的案頭。
同一天,幾個穿著破爛道袍、神情鬼祟的道士就杵在了恪記大樓工地對面。
他們擺開香案,搖著鈴鐺,舞著木劍,對著熱火朝天的工地念念有詞,什么“灰氣敗風水”、“樓-->>起財神走”、“百日之內必見血光”之類的晦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