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炭筆往懷里胡亂一塞,沖出了屋子。
    凜冽的風雪瞬間迎面撲來,刀子似的刮在臉上,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院子里空蕩蕩的,只有雪地上,一串清晰的腳印,一路延伸向驛站外。
    沈桃桃想也沒想,拔腿就追。棉靴踩在沒過腳踝的深雪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冷風灌進脖子,嗆得她喉嚨發緊,卻還是奮力朝著前面那個即將被風雪吞沒的高大背影嘶喊:
    “謝云景——你等等——”
    風聲呼嘯,瞬間將她的呼喊撕得粉碎。
    風雪深處那個模糊的背影腳步絲毫未停,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以更快的速度朝驛站外雪原深處前行。
    “你給我站住——”沈桃桃又急又氣,心里那股子虎勁被徹底點燃,咬牙奮力追了上去。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白茫茫的雪霧,驛站那點昏暗的燈火早已被遠遠拋在身后,成了風雪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前面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謝……”又一個“景”字沒出口,沈桃桃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朝前狠狠撲去。
    冰冷的雪瞬間灌進她的口鼻,摔得她眼冒金星。
    半晌,她才掙扎著撐起身子,狼狽地吐出嘴里的雪泥。
    再抬頭,風雪茫茫,前方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沈桃桃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來,完犢子了。
    驛站的方向早已分辨不清。
    她環顧四周,只有風雪在嗚咽,鬼影憧憧的枯樹在風雪中搖晃著扭曲的枝椏,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
    黑暗從四面八方無聲地擠壓過來,要將她徹底吞噬。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窸窣”聲穿透了風雪的低鳴,從后方傳來。
    沈桃桃僵硬的、一點點轉過頭去。
    雪坡的陰影里。一點,兩點,三點……幽綠的光點亮了起來,越來越多,帶著一種貪婪地鎖定獵物的殘忍。
    黑暗中,隱隱現出模糊的野獸的輪廓。
    狼!
    一群狼!
    沈桃桃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奔雷。她猛地爬起來,背靠一棵碗口粗的枯樹,手腳冰涼。
    跑?在深雪里不可能跑過狼。
    喊?在這荒原里,只會讓狼群更快地撲上來。
    “冷靜,沈桃桃,冷靜!”她狠狠咬著下唇,強行壓下滅頂的恐懼,雙手顫抖著開始解自己的棉襖。
    狼怕火!她聽電視里科普過。
    她快速掏出了火折子,想要點燃襖子。
    就在那幾只體型最大的頭狼似乎失去耐心,伏低身體,做出撲擊姿態的瞬間。
    “呲啦”一聲,火星嘣了出來。
    棉襖里厚實的棉絮被撕開,一絲若有似無的煙氣剛剛升騰起生的希望。
    最前方那只巨大的灰色頭狼早已按捺不住,后腿猛蹬積雪,身體如同離弦利箭,裹挾著一股濃烈的腥風,朝著沈桃桃的咽喉撲來。
    那雙近在咫尺的綠眼中,倒映著她蒼白絕望的臉。
    “啊!”沈桃桃閉眼尖叫,大腦一片空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爹!娘!謝云景!永別了!
    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到來。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狼嚎在她耳邊響起。
    “嗚嗷!”
    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骨肉被撕裂的“咔嚓”聲。
    滾燙的鮮血澆了沈桃桃滿頭滿臉,她駭然睜眼,一頭體型巨大的獒犬,死死咬在了頭狼的咽喉處。
    森亮的獠牙深深沒入皮毛,它龐大的身軀如同磐石般撞飛了撲擊的灰狼。
    那頭狼還在徒勞地蹬著后腿,頸骨已被獒犬巨大的咬合力瞬間扭斷,猩紅滾燙的狼血如同噴泉般噴涌而出,染紅了大片雪地。
    與此同時,幾道破空厲嘯撕裂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