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堯有驚無險地贏了這場龍舟競渡。
仿若一切未曾發生,觀景臺上的端午席宴歌舞升平,舉觴交錯,笑語盈盈,粉飾著奪儲之爭下的太平。
而衡帝也照舊為贏得頭三的龍舟賜賞。
頭賞之人李玄堯,完好無損地站在江箐珂的身側。
一改平日的儒雅謙和之派,今日的李玄堯金色蛟龍簪束發,額頭綁著鑲了玉的紫色發帶,一身緊身的絳紫色騎射服,襯得他雄姿英發,比平日里要帥氣了不少。
年邁虛弱的衡帝拄著龍杖,目光沉沉落在李玄堯的臉上。
當著宗親國戚、文武百官,他以高位者的威嚴姿態,揚聲開口。
“今歲端陽競渡,東宮一馬當先,太子統舟奪魁。”
“朕觀太子奮槳爭流,號令嚴明,統御有度,且處亂不驚,從容不迫,初見儲君之風,天家之器。”
“汝能于萬眾之前展我皇家風骨,實令朕心喜。”
“望太子日后不止競舟之勇,更懷治世安民之志。”
“太子想要何賞賜,盡管開口,朕必賞無疑。”
李玄堯甩袍跪地,垂頭拱手道:“多謝父皇。兒臣只愿父皇身體康健,國泰民安,并無何想要之物。但”
“但什么?”衡帝問。
李玄堯說:“兒臣想把受賞的機會,讓給兒臣的妻子,太子妃江箐珂。”
正在一旁神游的江箐珂聽得激靈了一下。
啥,啥,啥?
李玄堯要把賞賜讓給她?
咋就突然這么愛她了?
她茫然看向李玄堯,李玄堯則一臉深情寵溺地看向她,看得江箐珂脊背一涼,尬得雞皮疙瘩起滿身。
可真會裝啊。
因為慕容熹的事兒,李玄堯都多少日子沒露過面兒了。
上次還跟她殺呀死呀的,這功夫就扮起了夫妻情深。
是時,李玄堯還牽起她的手,笑意溫和道:“這是箐珂嫁給兒臣的第一個端午節,兒臣想把賞賜的機會送給她。”
衡帝滿意地點頭笑道:“甚好。”
“太子妃,說吧,想要同朕要什么賞賜?”
江箐珂:“”
這么好,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兒臣要什么賞賜,父皇都可以?”
她問得心里有點沒底兒。
“盡管說,只要朕辦得到,任何賞賜都可以。”
衡帝頷首淺笑,目光也跟著慈和了不少。
有了衡帝著重說的“任何”二字,江箐珂便大膽開口了。
“啟稟父皇,兒臣想替遠在西延的父親求個賞賜,以作為下個月的壽禮送給父親。”
衡帝很是意外,且也為江箐珂的孝心而感動。
他目光贊許地看著江箐珂,和聲問道:“太子妃想給江大將軍討個什么壽禮呢?”
江箐珂扮著嫻靜溫順的淑女模樣,說起話來也是慢聲細語的,根本不像是動不動就會甩鞭子要抽人的太子妃。
“家父雖年紀大了,卻也是老當益壯。”
“無奈繼母善妒,這么多年都不許父親娶個妾室回府。”
“如今,家中繼母整日病懨懨的,無法侍奉父親左右。”
“兒臣可憐父親辛苦勞累一整日,夜里回到府上,卻連個貼心的枕邊人都沒有。”
“遂在此懇請父皇能賜個美人給兒臣的父親。”
江箐珂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臉上的笑意是壓也壓不住。
她脆生生地又道:“美人的年紀也不能太小,畢竟兒臣父親的年紀在那兒呢,且年輕女子心機淺,沒什么閱歷城府,定是斗不過我那繼母的。”
“父皇隨便賜個寡婦或者是宮中的嬤嬤,送到西延,給我父親當平妻便可。”
向來威凜嚴肅的衡帝突然捶腿大笑,樂得都快直不起老腰來。
而在場的其他人則是用異樣目光看著江箐珂,包括李玄堯。
>>他那表情,好似在看一個瘋子。
可自小在西延軍營玩大的江箐珂,臉皮自是比尋常女子要厚,根本不介意那些世俗眼光。